好徒儿,可惜镇霞宫上下倘若皆是如同门口两位小童那般,知晓进退分寸,擅明事礼,那为兄今日便无需来此走上一趟,更是不消您老这位镇霞宫宫主赔些金贵物件。” 汉子原本还算勉强缓和些神情,闻听得此话,却是连连摆手,蔫头耷脑苦笑道,“吴兄这境界如今看来深不可测,怎么仍要惦记在下镇霞宫那点陈旧谷堆,哪里有家财万贯之人出门劫掠柴草这等稀罕事,今日在下身子骨抱恙,不妨来日再访山门,且容愚弟歇息几日再行招呼如何?”浑然不顾两位守门童子诧异神情,只絮絮叨叨言语,哪里还有平日里那般粗野气派,倒当真是如若小家深闺当中女子,言语越发细软。 吴霜也不言语,只是面皮挂笑,将汉子半推半搡拽至中府当中,迈步过九阶虎鹤云纹台阶,直入府中,而后才将牢牢锁住汉子肩头的臂膀挪开,神情一时间亦是清冷下来。 “若是不曾记错,镇霞宫中府当中,相谈理应无碍,起码纵使隔墙有耳,也难听出丁点动静。” 青衣吴霜将腰间两剑搁到桌案之中,先行一步坐下,却是并未选上座,而是随心选了柄太师椅,缓缓落座。 “旁人不知不晓,吴兄还能不知?”汉子亦是收回方才神情,面皮平和,自行落座,可同样也不曾往上座瞧过一眼,而是与吴霜对面而坐,抬眼笑笑,“既是暗中言谈,不便请人上茶,莫要见怪。” “我猜吴兄难得来此,必是镇霞宫中,又是生出些乱相,为兄台所知,这才上门而来,未必是兴师问罪,但也绝非只为叙旧。” “坐过许多年镇霞宫宫主位子,到底是比当初精明许多,也算没白白与那群老不死周旋,”吴霜吐出口浊气,将两指点到眼前光滑似镜桌沿上头,“我那位小徒,前两日曾途径子阴山,虽说与他同去的那位口风极严,且来头很是古怪,但也大抵能猜出,理应是误打误撞找寻着山鱬洞府,归途时节,遇得你家镇霞宫弟子,同我那位小徒与另一人讨要由山鱬洞府当中携出的物件,险些便动起干戈。” “你这镇霞宫宫主,我最是清楚,明面上头言说,是坐到宫主座位上头,实则总有半数多悬在外头,尚要时常提防那帮宗老出难解棋局,最是不易,但真倘若是如此下去,镇霞宫中弟子举止越发出格,且是非不分善恶不明,早晚有一日,你这宫主要惹事上身。” 言罢过后,吴霜看向中府周遭,没来由笑了笑。 想当初这汉子还不曾当真坐稳镇霞宫宫主的时节,曾有两人在此对座,不使内气,只拼酒力,时常便要饮得酩酊大醉,两两搀扶,拍打后背,想着如何吐出片上佳墨宝。 而来已是年少远,而来已显额生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