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元南境,今日穆氏围猎。 大员民风最为彪勇,尤其以八族最为出名,同大族不同,这八行里头皆是一脉相承,向来无多少外人可入此族,虽说是算不得人丁兴旺,却是雄踞大元近乎三成地盘,想当年还未曾有正帐赫罕的时节,全凭这八族中人商讨大事,事关大元日后如何走向,人手如何调配,地盘如何分配,皆凭这八大族中名望最高者决断,虽说是正帐立后,八族并不见得有当年显赫,但亦属贵胄,许多年来权势仅是次于正帐。 想当初天下烽烟贬低的时节,也正是有八族中人悍勇,才使得多年来大元境中未曾失却寸土,靠的也并非仅是搬弄权势手腕,除此之外,尚有无数八族亲兵铁骑,兵锋所向,无论是始终觊觎大元沃土良马的东诸岛,还是同样尤以骑甲名噪天下的紫昊,皆不曾由大元讨得一星半点便宜。大元境内无垠平原最丰,少有高川,如此一支由八族合兵一处的雄壮铁骑,不论是谁人前来国门处谋求胜算,都先需好生点亮一番,究竟可否抵住这些位人高马大,自幼杀狼驯马的雄壮汉子。 如今许多年不曾有战事,但围猎一事仍旧是不曾丢弃,八族当中不论年纪,下至年岁不过六七的垂髫孩童,上至已是胡须斑驳面皮纹路极深的老卒,尽是要提刀挽箭上马,赤膊游猎,不论熊虎鹿狼,大多皆是数箭之内便可取来性命,虽说连年围猎皆是有人死伤,不过依旧是人人欢愉,乐此不疲。 穆氏今年所携的人手,在八族当中算在最少,不过百来人,相比其余七族动辄便是数千骑的人手,不论当年穆氏这一脉铁骑如何威武,如何势大,都是难免要被人狐疑瞧上几眼,窃窃私语声响,自打穆氏一族前来围猎场处后,便从未曾断过。 “穆氏今年围猎,怎么人手如此不济,当年可是号称穆氏一族铁骑胜云,人皆猛士,经由你这位族首过后,短短几载之间,怎变为如此模样,当真很是不称职。”穆氏族人方才踏入围猎大场处,已是有两骑快马蹄滚尘土行至眼前,马背上头两位莽汉皆掂长刀短棒,身背雕翎,只不过望向穆氏为首一人的时节,虽只是戏谑开口,可神情皆是不善。 “楼氏两位族首倒是好兴致,还未踏入猎场就能听见两位的嗓门,”开口接茬的汉子身形敦实,瞧来算不得高,但筋肉拧转的时节,威势并不逊色眼前人,面皮生得方正,腰围鹿皮,听闻两人这番话后,竟也不动怒,而是清清淡淡勒住马儿,从容开口接茬,“楼氏若有两位如此热心关环大元八族的族首,大抵当年风关之乱,如今断然是不可沦为天下笑柄,穆氏有我在,其实不劳二位费心,待到战时仍旧是提兵在前,届时还请两位好生管辖部族,替我等穆氏冲阵在前的男儿压住阵脚。” 风关之乱,这些年来已是愈少有人提及,也不知是这八族乃至于整座大元中知晓此事者,始终不曾过多走漏风声,还是因知晓此事之人愈少,但落在楼氏两位族首耳中,此话已可诛心。 东诸岛向来是远离中州数地,乃至与始终不曾掺杂世世的大梁国境,都是相隔甚远,当年因有位贤君起势,尽收东诸岛全境,旋即便是将眼光调转到毗邻东诸岛最近的大元夏松两地,遣无数舟船舴艋乃至楼船北渡沧海,欲直取大元境中,奈何时值八族最盛的时节,还未立稳脚跟,便已是被已是察觉风声的大元铁骑冲穿阵势,溃逃而归。大元中人向来不愿吃亏,既已是侵入门户,自是起兵南击,奈何大元境内舟船的确简陋,且遇得一场足有两月狂风,为惊涛狂风拍碎的舟船已有七八成多,待到入得东诸岛境内的时节,已是无有几人再有征讨的本事,亦只得不了了之,白白折损无数军马。 而楼氏战事起前,算再八族之中最弱的两脉,专司补给军粮,或是遇上那等舟船为大浪拍翻的时节,前去搭救落水之人,偏偏楼氏从始至终也不曾搭救几人,更是不曾运去多少供给粮草,近乎是眼睁 睁瞧大军覆灭,遭过无数责骂。 可此消彼长,既然是其余七族皆是负创极重,如是多年也不曾修养妥当,楼氏便一跃腾生,如今与当年的穆氏,强弱近乎等同,也越发无人提及当年那场风关之乱,如今却是被穆氏族首轻描淡写道来,两位莽汉面皮,皆是阴沉得紧。 “瞧瞧人家这言语功夫,不消三言两语便已然能将那两汉子噎得无话可说,这般功夫要是你能学来点皮毛,也不至于如今也是两耳不闻窗外事,终日捧着那几卷破书下苦功。” 穆氏族首身后,马背上躺着位翘腿的年轻刀客,分明是躺到马背上并无甚绑束,这刀客却纹丝不动,两眼微合,瞧来很是惬意,如此一手高明骑术,引得场中人不少频频朝此处观瞧,纷纷很是狐疑这位年轻人究竟是甚来头,且瞧打扮并非是大元中人,一时皆是好奇。 “大元风大,还堵不得你嘴?” 一旁同样骑马,但瞧着骑术便生涩的文人怒视两眼,却险些栽倒下马来,勉强稳住心神,面皮也是青一阵白一阵。 刀客身边的女子一身鹅黄,骑黄胭脂马,闻言眉头微蹙,拧了一把前者腰眼,疼的那刀客亦是险些落马,苦兮兮瞧过眼没好脸色的女子,不敢怒不敢言,只好是揉揉腰间肉,略微提身端坐到马上,舒展腰腹,打了个极舒坦的呵欠。 唐不枫一行人自离了紫昊北境,出于不晓得北烟泽究竟是如何一番景象,便不得不转向朝西,一路直奔大元境内,前去瞧上两眼与中州截然不同的景致。不过这趟外出所见,倒却是令三人心中算不得舒坦,虽是落日奇景秀水青山,已不知见过多少,不过路上见的叫人揪心的大小事,亦令心头拥堵得紧,乃至于走到大元境内的时节,除却一向性情呵呵淡然的沈界之外,连唐不枫都觉得有些倦怠,怎奈拧不过阮秋白威势,原本就是被人家拿住了耳根,哪怕是不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