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擦眼泪。
心里莫名难受，但她那时候太小，还不能理解太多情绪，只是睁着眼睛摸着圆鼓鼓的小肚子，回味着白天吃到的东西，和母妃一起熬过了那个夜晚。
父皇太久没去过母妃的住处，虽然日用的东西不缺，但能拿到的也都是最基础的，所以，后来吃到的枣泥酥都是母妃用节日里父皇母后赏赐的首饰，打点御膳房的宫女换取的，因为来之不易，所以吃起来更加美味。
回过神来，再次看向那一盘枣泥酥，却没什么食欲。
李钰的视线也落在了那盘枣泥酥上，像是误解了她的意思，沉默片刻，开口说：“马车的隐蔽性很好，公主若是想吃，就放心吃。”
陈沅兮缓缓将视线移向了李钰，看起来格外惊讶，所以，他以为她是顾忌形象，想吃又不敢吃？
好像应该谢谢他的善解人意。
陈沅兮干笑了两声，“我看这桂花糕不错，将军也尝块吧。”
“公主怎知微臣喜欢桂花糕？”
瞧着李钰狐疑的眼神，陈沅兮笑的更加尴尬，巧了，这不就撞上了吗。
在陈沅兮第无数次想要跳窗逃跑的时候，马车终于停了下来，车夫掀开了帘子，“该换马了，也快到午饭时间了，请三位先下车到酒楼休整一番，半个时辰后再启程。”
陈沅兮和李钰先后跳下了马车，因为马车比较高，也没有准备梯子，禾雀下的小心翼翼，陈沅兮上前护住了她。
“公主……”禾雀不敢将手用力搭在她身上。
“不让我扶，一会你摔个狗啃泥，我可就直接把你扔这了。”
禾雀看着她凶巴巴的表情，反而露出了笑容，“那奴婢可要小心。”
待禾雀安稳落地后，陈沅兮有些别扭的转过身，径直走进了酒楼。
禾雀小跑着跟了上去。
李钰看着主仆二人，对陈沅兮有了些改观，作为公主，她竟没有她该有的骄矜，性格也要比传闻中要灵动可爱。
店小二看几人气度不凡，不像平常人家出来的，于是放下手里的活，将他们迎了进来。
“要一间包间。”
还未等店小二回话，店外就响起了一声接着一声的哀嚎。
“这是怎么回事？”
“我们这店离城门近，大约又是从别处逃荒来的流民想要进城，被守城的官爷赶走了，不会耽误几位用餐，小姐随我来，上面还有空房间。”
店小二面色平常，连个眼神都没给外面。
“看你反应，这种事经常发生？”陈沅兮有些不解，对于所有人习以为常的反应，心里无端多出几分悲戚。
“以前还好，最近这段时间战事频繁，几天就要闹上一会，大家都习惯了。”虽然不理解她为什么这么在意这件事，但店小二也愿意为贵客耐心解答。
“这种事你们一般怎么做？”
陈沅兮看向李钰。
“这种事太多了，管不完的，快点结束战争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她竟然从李钰的话里感受到一种无力感？
“至少不该是这样吧？”
“若是没有圣旨，我们什么都不能做，做了也是徒劳。”
陈沅兮听到李钰的叹气声，她还想说些什么，却怎么也开不了口，最后只是解开了腰间的令牌，递给了禾雀，“告诉守城的人，善待百姓，如若想使用刀剑，就去前线。”
交代完，陈沅兮和李钰跟着店小二进了楼上的包间，谁都没有再开口。
意识到这几位客人比他想像中还要尊贵的店小二，已经不敢再多说一句话，上楼梯时，腿都有些发抖。
坐定后，李钰看了一眼窗外，除了地面的几摊血迹，街道依旧人来人往，每个人都各司其职，一副欣欣向荣之态，陛下每日看到的，大概就是这些吧。
所以昨日再次驳回了他收容流民、停战休整的请求，还因为他私自救助流民，而对他产生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