阙翎太久没有看见王坤宝了,以前觉得他略微有些毛躁,今生再看见他风风火火的样子时心中却充满欣慰。
这样很好,充满了活力,而不是只有黑白画像上挂着灿烂的笑容。
她对于王坤宝心中有愧,这一世便打算好好培养他,如果他愿意转型便为他添上助力,不愿意转型就增加工资。
“魏姐和王叔也对我很照顾。”路辛想了想又说,“上次聚餐的时候他们还帮我引荐团队的其他人。”这是他前世没有受到过的待遇,让他有些受宠若惊。
“是吗?看来他们很喜欢你。”清楚以魏东池和王志智的性格与敏锐度,路辛的过往经历肯定是早就摆在了他们的桌案上。
但这并非一件坏事,以他们面冷心热的性格,反而会对路辛更多一些关怀。
而且他们对路辛的照顾肯定还有几分揣测自己对他的意思在里面。
前世今生都没有掩饰过自己对路辛的特殊,只是这一世为了克制自己,她的行为更多几分照拂,在熟悉她的人眼中反而显得多了几分暧昧,他们有些猜测很正常。
“嗯。”路辛很高兴,点了点头,唇角上扬。
导演催促吃饭的声音从远处传来,阙翎看了他一眼,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这一段时间阙翎拍了一些零散的转场戏份,难度算不上大。
每个导演都有自己的风格。有些喜欢一上来就打难度的戏份,以演员爆发式的演技和情绪来带动整个剧组的活力,这样做有助于剧组的良好运转。
有些则不然,他们更喜欢追求安稳。
刘才便是这样。他一开始安排的都是一些轻松的戏份。这并非为了关照阙翎——以阙翎的实力,什么场景她都可以轻松演绎。
而是为了不让一些年轻的新人演员在紧张中出错。
以循序渐进的方式让演员体会和揣测自己所扮演的人物的形象和性格,以至于在后面的高·潮剧情中拥有更好的表现。
这是一种对新人非常友好的方式。
不过这么陆续拍摄了一段时间下来,这样的戏份基本上已经结束,刚才阙翎与鲁伟栗拍摄的便是最后一个轻松场景。
接下来要演的一场戏是影片中的重大转折点——老班主的死亡。
场景被布置得很昏暗,破败的房间里可以窥见斑驳血迹。为了不让影片显得太过血腥,没有直接布置断体残·肢在房间之中,而是用远近景交叉表现的方式,从蜿蜒的血痕、身体拖拽时血液摩擦地板的痕迹、暗红色的手印与脚印、寂静的空间等多个细节来展现屋中老人的死亡。
等到阙翎在屋子中站定并做了手势以后,刘才盯着监视器,口中念道:“好,A。”
演绎开始了。
这一次敌人来势凶猛,一路劫掠烧杀,对于看得上的东西便抢走,看不上的就直接破坏。
表演皮影戏的道具非常珍贵,老班主担心这些人搜查到的时候会将这些道损毁。何浮的内心也同样充满担忧。
在沟通商量过后,何浮将衣箱里的全都倒了出来,把所有的表演道具装了进去,带着这些道具翻出了窗外。
她不敢走正门,因为那里有太多人守着了。
前些日子有担忧在外做工的丈夫的女人想要冲破敌人的封锁线,却被他们一木仓打中了膝盖,然后尖叫着被他们拖到角落。
剩下的事情何浮不敢再回想。只记得她透过窗户看着衣衫不整的女人,她眼睛瞪得大大的,望着天空,天空雾蒙蒙一片,没有任何活气。
她死了。
死在了敌人的羞辱之下。
但是何浮没敢在她被拖出去的那一刻冲上去帮忙,那些人有木仓,而她什么都没有。
只是夜深人静的时候,她翻出窗外去帮她收拾遗容,然后葬在了榕树下。
在敌人还没来到这里的时候,这个女人很爱笑,常常和院子里的人说她和她的丈夫是在这棵树下定下的终身。
现在她抱着大大的衣箱经过榕树,下意识的看了一眼经过掩饰后的新土,抿了抿唇,匆匆离开。
她要把这些东西给埋在远处早就被敌人给翻腾的混乱不堪的田地中。
只不过这一路上有太多敌人,她为了不被发现特地绕了远路,本来一天就能来回的路程她硬生生在第二天接近清晨的时候才回到小屋。
在沿路的时候,何浮偶尔绕过人群,听着耳边有人议论:“那些天杀的东西,又开始拿人命找乐子。”
“呜呜呜,我的儿呀……”“娘啊,你死的好惨……”
一路上哀鸿遍野,哭喊声悲怆不已。
她凝神听着,好像是有许多青壮年和老人又被残忍分尸,她心中感到可悲,却又没有多余的心力对他们表达怜悯。
这段时日她看的太多了,心脏已经开始有些僵硬和麻木,她只剩下看顾好自己和老班主的情绪和力气。
何浮一路避开敌人,在巷口发现在自己住的胡同里站岗的侵略者竟然比她昨天出去前多了两三倍。
她的心中突然涌上了慌张,有不祥的预感在四肢百骸中蔓延,整个人如坠冰窖。
她的手指开始轻微颤抖,唇角也微微抽搐。
她躲在那里,看着那些人一次又一次的进进出出,每一次会带出来大量的尸体。有些算是囫囵完整,有些却被用麻袋装着,只能在他们搬运过程中偶尔看见些红红白白的血肉。
血迹不断顺着麻袋的边缘滴落,蜿蜒了一地,作着恐怖抽象画。
何浮捂着嘴巴想要呕吐,但是她硬生生的忍耐住了。她目眦欲裂地盯着完好尸体寻找熟悉的面容,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