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她躺在床上。”王志智单手支撑着下巴看阙翎的表演。镜头里的阙翎发烧满面通红,不断的有汗珠从她的额头滑落,滴在枕头上。
“等下导演会切镜头。有同伴抱着何浮藏在田地里的衣箱回来。”路辛接着说道。
“啊,我想起来了。”王志智恍然大悟,这个剧本他们团队的人都看过,还给了它一个极高的评估分。
只是最近太忙他忘的差不多了,刚才乍一看便有些迷糊。现在经由路辛的提醒他便想了起来。
何浮躺在床上,身上盖着好几层被子。她的身上非常热,神智都因为高烧有些不清醒,指尖紧紧地抓着床单,骨节用力到泛白。
她太痛苦了,伤口的疼痛让她想要哀嚎,只觉得似乎骨髓之间都有虫子在爬动,却被她凭借意志力克制了下来。
她想要活下去,尽管她知道自己很可能活不成了,但至少也要坚持到伙伴们把她的皮影戏道具拿过来。
但是她在强忍疼痛的时候又不免怀疑他们找不到那些道具。她好像埋得太远了,描述位置的时候也无法非常清晰。
好像已经过去了一天一夜,照顾她的人有来送过几次饭,但她一次都没能成功吃下去。
他们到哪里了呢?她在心中想着,我好像快坚持不下去了。
“卡,换。”导演一声令下,工作人员迅速转场。
“我们快点,阿浮还在等着我们,他坚持不了多久了。”一个灰头土脸的中年人扛着衣箱狂奔,他的身后跟了四五个人。
他们都是来为何浮寻找衣箱的。
不久之前,为了引开敌人的追捕,何浮孤身一人作为诱饵,让大部队从几个密道四散撤退,但是她却被敌人抓住折磨并被严刑逼供。
好在没有扒开衣物,才让她女扮男装得以继续隐瞒。
所有的折磨何浮全都咬牙坚持了下来,不仅没有向他们屈服,甚至还凭借着高超的智商欺骗了那些侵略者,将他们引到了错误的方向。
等到他们终于摆脱追捕并且组织人手将她救出来后,才发现她的身上有许多深可见骨的伤口,每处皮肤都有血肉翻出的痕迹,没有一块完整。
而更让他们愧疚的是,他们组织的药物紧缺,之前说好的物资供应也迟迟不到,面对首领和她都受伤的局面,他们陷入了两难的境地——没有多余的药物可以供两人同时使用。
最终是何浮主动提出将药物用在首领身上,理由是以她的伤势,药物很难治的活了。这个道理他们虽然明白,但还是于心不忍,时时刻刻的愧疚都在折磨着他们。
他们最终还是妥协了,用药物医治首领的伤势。
首领心中对何浮有愧,但她只能拍拍何浮的肩膀,又马不停蹄地拖着没能完全痊愈的伤口奔赴了另一个组织所在地。
作为他们这个组织的首脑,有太多的事情需要他来调控指挥,他不能死在这里。
其余人也大多转移,只留下一小部分陪伴着何浮走向死亡,并且为她收尸。
期间其实有人想过将她带到下一个目的地进行医治,但是她的伤势太重,途中的奔波只会加速她伤口的恶化,使得她的死状更加狼狈。
躺在床上之后,何浮沉默了很久,终于在前几天告诉他们她有一个临终前的心愿希望他们能够帮忙实现。
他们自然是非常愿意的,在仔细询问下才知道何浮原来是一名泰山皮影戏的传承人,她加入组织也是在首领的劝说下想给上一任的班主报仇。
他们感到很惊讶,因为何浮是首领在某次外出任务时带回来的人,他们一直都以为是她主动找了首领并要求加入组织。
但现在是危急时刻,他们也顾不上纠结太多,组织了人马后便立即往何浮所说的地点出发。
经过几人日以继夜的翻找,他们终于找到了被何浮藏的严严实实的衣箱。已经过了这许久,衣箱表面有些腐烂,但好在里面的物件都保存完好。
现在他们要赶快赶回何浮身边。
“来了来了,回来了。”负责留下来照顾何浮的人一脸喜色地走了进来,“只是上面有些尘土。大家伙儿正在擦拭物件。”
“好……咳咳咳。”何浮很高兴,惨白的脸上也因为高兴和连番的咳嗽而有了一些气色。
她扬起微笑,对那人道:“麻烦扶我起来,我想去看看。”
那人想拒绝,他想说何浮的身体已经经不起这样的折腾了,但是话到嘴边,看着何浮带着笑意和果决意味的双眼,他心中突然用上说不明的酸涩,最终没有制止。
他走过去扶起了何浮,并且搀着他走出了房门。
他们走到了大堂中。
这里只是作为一个临时据点,布置非常简陋,而且为了容纳下许多人,桌子都被拆除摆在了角落,此时显得非常空旷。大堂的正中央几个人正聚在那里擦拭东西。
“阿浮,你怎么下来了。”好几个人看见她后连忙扔下抹布过来扶他,“都快清理干净了,你想看我们拿进去给你看呀。”
“没事。”何浮的手缓缓搭在他们的手背上,在他们疑惑的视线中缓慢却坚定的推开了他们的搀扶。
失去了他们支撑的力道以后,她久病的身体有些颤抖,几乎要站不稳,但是她还是立住了,避开他们因为担忧而伸出的手,对着他们摇了摇头,步履蹒跚地走向皮影戏道具。
随着她的动作,又有伤口裂开,渗出血液,缓缓滑落滴在她的脚下,随着她前进的动作蜿蜒不止。
她走的非常缓慢,但终究靠近了那些刻在她的心上的物件。
她的指尖轻轻抚摸着它们,煤油、瓷器水壶、灯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