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
池晚只觉一股力道施在自己肩膀上,她直接跌落在地,颇为狼狈。
她轻轻眨了眨眼睛,隐去里面的水汽,有点委屈。
盘好的端庄发髻松了,身上昂贵丝绸也染尘。她站起来,拍了拍袖上灰尘。
池晚借着扶好发钗的时机,抹去眼角一点湿意。
“你还是发自内心不喜欢我吧,否则怎么会如此抗拒我的触碰。”她道,“看来,我果然还是,不怎么讨人喜欢。”
就在这时,腹中突然一阵绞痛,而且有越来越剧烈的趋势。
她向外走,想快回卧房平躺,顺便查看一下腹痛的原因。
燕忱以为自己伤了她的心,想拉住她的胳膊,却只拉到袖子的一角。
她回头,嘴角渐渐溢出一丝血,脸色也白的惊人,额角痛得流出细密的汗,像突然失去所有生机。
她痛得视线都在颤抖。
“你怎么了?!”燕忱问道。
“别担——”
她刚张口,却呕出一大口血,骇人的顺着修长的脖颈,一直流到衣服里。
池晚眼前一黑,便失去意识。
燕忱心慌得像是失去节奏,将她抱在怀里,嘶哑地大喊:“来人!大夫!快找大夫!!”
下人闻声而来,看见王妃这样子,皆吓了一大跳:“快,快去谢神医府中请他!”
燕忱听见,却在想,去府中请他,一来一回,要多花费多少时间?
他立刻道:“速速备马,我亲自去!”
北棠严禁街上策马而驰,没有一个人见识过,白日街上居然有人能将马骑得这样快。
燕忱抱着池晚,一路飞奔进谢神医府中,衣角都未沾过地。
谢神医还在同家人一起用饭,见到五皇子这般突然闯进来,吓了一大跳。但他看到池晚的样子,很快便明白事情的严重性。
他放下碗,立刻过来给池晚诊脉。
燕忱急切问道:“如何?”
谢神医面色凝重:“她中了毒,这毒中了有多久?”
燕忱仔细回忆了一番:“半个时辰。毒应是掺杂在药中。”
谢神医摇了摇头:“她怎么会中这种毒?恐怕……没救了。”
燕忱闻言,揪住他的领子,厉声问:“何种毒,怎会笃定没救?你这神医不会是招摇撞骗的骗子吧?”
谢神医和声和气道:“殿下,此种毒你也许没有听说过,是堇颜之毒。”
听到“堇颜”二字,燕忱颓然松开了手。
“堇颜之毒,乃桑南堇颜花制成的毒,无药可解。一旦发作,便无力挽回。桑南这种花已经绝迹,北棠更是见所未见,殿下可能没有听说过。”
他看向床上安静躺着的人。她的手无力地垂着,脸上毫无血色,生机渐渐流逝。
谢神医这样说,他便懂了。
连谢神医都没有他了解堇颜花毒的毒性,毕竟,他是在桑南长大的啊。
一旦毒性开始发作,便无可挽回。
大约还剩七天,这七天内,她会越来越痛苦,痛苦地清醒着,眼看着生命一点点流逝。
为什么……偏偏是她。
他害了她所有亲人以后,也害了她。
他是一切灾祸的源头。明明这一条路上,有那么多选择机会,但他唯独走了这一条,最后让她失去生命。
谢神医道:“殿下,还是想一想,该怎么和王妃告别吧。”
“知道了。”燕忱道。
他将池晚抱起,她的头无力地垂着,那张近乎发妖的脸,此刻也变得恬静美好。
早知道,他就不在乎他究竟顶着许暮的身份还是薛持安的身份,只要让她快乐就好。
他最爱的人,在最美的花期里,逐渐凋零。
“大约七天后,人便会——”
谢神医提醒他,却被他打断。
“我知道了!”他颤抖道,“你、你别再说了……”
“我知道了……”
燕忱整个人似乎都丧失了生气,他的脚步有些踉跄,但抱着池晚的手,始终那么稳。
谢神医见过太多这样的场面,他想说些什么安慰他,却说不出来。
听闻五皇子与王妃伉俪情深,没想到遭此劫难。
他望着他们二人离去的背影。
突然,燕忱的脚步顿了一下,跪在地上。
谢神医急忙跑过去,只见燕忱的胸前,俱是星星点点的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