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师夫人又循着记忆,找到那家药铺。
店门口的“生子妙方”牌匾东扭西歪,店内光景也没上次看见得那般热闹。
国师夫人缓缓迈进药铺,只见里面伙计几乎没有,只有那日见到的老板。
她看见,便气不打一处来:“你知不知道,我女儿便是喝了你这里的药才中毒的!”
老板瑟缩地护着头:“我知道,五殿下已经来过这里了!”
“究竟何人下毒?”夫人厉声问道。
“这些话,我都和五殿下说过一遍了。那日在你们来之前,我徒弟在装药材,那时……倒是来了一个老头子,也许就是他,趁机往药材里撒了毒粉!”
“唉,我怎么可能下毒呢,这不是砸我自己招牌吗?”老板指了指外面的牌匾,“现在招牌已经砸了,饶了我吧!”
老头子?
国师夫人瞬间想到赵翁……肯定是他!
“那老头子人呢?”
“我哪儿知道啊!不过五殿下之前派人在附近搜过,也许已经抓到了吧!”
但是她却没有听说赵翁被找到的消息,她迈出药铺,转头便来到王府。
王府中人见到她,皆恭敬行礼。国师夫人已经没有和她们客气的精力,直直奔向女儿卧房过去。
卧房在王府的最深处,途中经过一片池塘假山。
假山中幽深杳然,她向那边瞥了一眼,有种不好的预感,仿佛里面有只眼睛正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但这是王府,又非她真正的家,随意乱逛,有失礼数。
就在夫人打算继续前行之际,突然有东西砸到她脚上。
她低头一看,是一块石子。
这块石子,似乎从假山方向扔过来。
夫人咬咬唇,向四周环顾,见没人看见她,她便走进假山里。
刚进去,视线一片漆黑,无法视物。摸索着前进,视线也逐渐适应黑暗,她才发现,假山中居然有条地道!
那条地道的门,原本是一块石板,与地面浑然一体。此刻不知为什么,石板掀开着。
她沿着台阶,小心翼翼下去,只见下面竟然是一处地牢。近处铁门生着锈,空无一人。
“梆——”
铁器与铁器敲击,发出声响,在幽暗的地牢里回荡。
这证明深处有人。夫人犹疑许久,不知里面什么情况,不知该回去还是进去看一看。
最终,她踮着脚尖,一声不响地向里面走去。
有一个人,关在尽头的铁门后头。
夫人乍一看此人,满腔怒火便忍不住,喊道:“果然是你!是你给我女儿下了毒!”
赵翁抬头,眼中没有半分惊讶,嗤笑一声:“对啊。”
夫人怒喊道:“我赤水族到底哪里惹到你,为何至今仍阴魂不散?!”
赵翁却仰头得意地笑了几声。
“你还笑!你还得意什么,持安已经将你关进地牢,以后有你好受的!”
赵翁笑声不停,令人毛骨悚然。
“是吗?”他缓缓道,“为何他抓到我,却没告知你?”
为何?这是为何?
夫人道:“我、我女儿如今这般模样,自然是无暇顾及你,日后再同你算账!”
“赤水族已灭,神术已毁,我为何还要给圣女下毒,你想过么?”赵翁双手握紧栏杆,一张脸紧紧贴在上面,那双眼睛睁大,形状恐怖地看着她。
北棠路途遥远,艰辛多难,赤水族已经没有什么再值得他们利用的东西。
那么,为何……
夫人想不通。
夫人发觉自己竟然在跟着他的思路走:“谗言佞语,不可多信!”
“薛持安,只在年幼时见过圣女望晴一面。二人可以说毫不相识。那他,为什么要求娶圣女?她身上还有利用价值吗?”
“娶这样一个人做自己的正妃,有任何意义吗?”
夫人渐渐睁大了眼睛。
“薛持安,真的是薛持安吗?”
“!”夫人踉跄着后退两步,喃喃道,“不,不要听他胡言乱语。持安不是持安,还能是谁?”
“不……”她捂住耳朵,陷入自己纷杂的思绪中。
“等你想知道真相那一天……”赵翁低声道,“就过来找我。我会把一切都告诉你。”
夫人一路跑出地牢,仿佛背后有猛兽追赶。等见到外面天日,她这才深吸一口气。好似刚刚经历过的一切只是梦魇。
她并不怀疑薛持安,但赵翁的话太过蛊惑。
但她很快便为薛持安找出理由。
望晴只剩下七日光景,他们只想陪她度过最后的时光,任谁都没有心思再去管下毒的赵翁。
至于薛持安为何求娶望晴,这不正是她想要的吗?也许他念在二人幼时一面之缘;也许他同情赤水族的遭遇;也许他意识到即便他不娶,她也会从高塔上跳下,逼他不得不娶。
“夫人?”
夫人吓了一跳,这才发现王府路过的侍女关切地看着她。
“夫人可是身体不适?”
夫人摇了摇头:“我要去找王妃。”
门内,薛持安与望晴二人依偎在一起。夫人遥遥看着,目光锁定在薛持安身上,又不自觉想起地牢内赵翁说的那些话。
她试探问侍女:“殿下从前那些妾室,如今都住在哪里?”
“在旁边的院子中。不过,殿下自打和王妃成亲后,再也没去过那里,平日也不让她们来这里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