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妄殿周围立起了一道偌大的结界,乌紫色的光似一道天幕,抗拒任何人的靠近。
结界内,毛茸茸的脑袋在他颈窝处不安地挪动时,燕忱便醒了。
他低头,正对上心虚向后挪动的池晚。
二人眼神交汇,池晚脸瞬间就红了一片。以前倒是也和他这样亲密过,但她现在是另外一个身份,这是她第一次作为池晚面对燕忱。
这种躺下的视角,还是离得太近了……
除了对面的人,什么都看不到。
燕忱问:“还疼么?”
池晚默默地从床上爬起来:“好多了。”
她梳理了一下自己乱糟糟的头发,问他:“你……你什么知道我的身份?”
“很早。”燕忱轻笑了一声,“我又不傻。”
“嗯……”池晚屈起膝盖,把半张脸埋进去,道,“我有好多事情记不清了。”
“记不清也好。”燕忱顿了一下,“不是什么愉快的事情。”
“如若我有得罪你的地方,不要放在心上。”她悄咪咪地露出眼睛打量着他。
燕忱似乎在思索什么。她觉得他在想,她以前做过的那些得罪人的事。但实际上,他把记忆翻了一遍,也没找到她在说哪一件事。
为了防止燕忱继续想下去,她立刻转移话题:“我那个、我感觉身上不舒服,想梳洗一番,能去冷泉吗?”
她身体伤处太多,灵力不稳,怕是自己去体力都支撑不住。燕忱道:“你需要人服侍。”
她摇头:“不不,不要。我没被人服侍过,感觉奇奇怪怪。”
也是。她没有那样娇气,没有用得习惯的侍婢。燕忱理所当然道:“那我服侍你。”
池晚差点被口水呛到:“咳咳咳……你?你还是算了吧。”
燕忱低声不满:“又不是没——”
一只手瞬间捂住了他的嘴,后面的话没能说出来。
他不提这事还好,一提她就瞬间想起来上次在冷泉有多窘迫,简直无地自容。
她只能想到一个折中的法子:“要不然去寻几个侍女上来,好不好?”
明露明薇两姐妹见到燕忱时,震惊到一个剪断了整个枝杈,一个泼了一盆水在草丛上。
意识到自己又在尊上面前闯了祸,都瑟瑟发抖,跪在那里,哭腔道:“求尊上饶命,求尊上饶命!”
燕忱冷着一张脸,问这二人:“你们此前与池暖同住?是她的姐妹?”
跪在地上,头也不敢抬的二人:“回尊上,是的!”
张贴在剑宗的罪状被弟子们第一时间揭去,许多人都不知道这件事。明露明薇心道,难道池暖犯了什么事,尊上要审她们?
燕忱道:“和本座走一趟。”
听见这话,明薇明露几乎快哭出来了。但她们迫于燕忱淫威,不敢不同意。姐妹跟在他身后走,无助地牵住手,在想这是不是最后一段黄泉路。
无妄殿前那道光墙,燕忱若无其事走进去,明氏姐妹却犹豫了一瞬。
这可以过去吗!走进去会不会粉身碎骨啊!
燕忱见她们二人没跟上,无甚耐心地催促:“快点。”
再不快点,她就等久了。
明露先闭上眼睛,抱着必死之心向前走了一步,什么都没发生。劫后余生似的看向明薇,明薇也跟上了。
直到走到无妄殿的偏殿,看到池晚身形狼狈,血迹斑斑,二姐妹又觉得自己不行了。前车之鉴就在这呢,她俩还能有好下场?
池暖看着那蔫黄瓜似的二人,瞬间就懂了:“别怕,不是他打的,是我不小心受了伤。”
明露眼泪汪汪:“我不是那个意思。”才怪。
燕忱轻咳了一声,命令道:“你们二人这几日留在无妄殿,照顾她。”
也许是明薇太过惊讶,一声“啊?”就这样发了出来。所以她们不是尊上的侍女,她们是池晚的侍女?
燕忱颇为无语,若不是池晚要求,他才不会放两个一惊一乍的侍女在无妄殿。
“现在,侍奉她去冷泉沐浴。”
他将她横抱起来,这件事没想假手他人,身后跟着两个小鹌鹑似的侍女前往冷泉。
冷泉的水一直都是热的,正是因为池晚来了以后,无妄殿才有了一个冒着热乎气儿的地方。
池晚连带着脏污的衣物一起下了水,明露捧着换洗的衣物,明薇捧着沐浴用品和药膏站在一旁。
燕忱不放心这两个侍女,背对着站在屏风后,监督这二人。经过戮仙台公审以后,他不放心将池晚交到任何人手里,有自己盯着还是更放心一些。
见可怕的尊上回避,明薇立刻蹲到池晚旁边,跟她咬耳朵:“你真跟尊上好了?他抱着你过来的!”
之前有些小道消息,称她与尊上暧昧不明,明薇还不信,只当是尊上身边头一次出现个侍女,别人乱编排的,这回倒也由不得她不信了。
池晚摇了摇头,轻轻褪去衣物,露出带着无数鞭痕的后背,着实吓了明氏姐妹一跳。
她解释道:“戴罪之身,伤重。”
“伤得也太重了,怪不得……”明露拿起一条丝帕,沾上水,“我先给你清理下伤口。”
那些伤口不再流血了,但是血肉依然外翻着,十分狰狞。明露没见过伤重成这样的人,牙咬得腮帮子都酸了。
她拿起帕子轻轻蹭到上面的血污,蹭着蹭着,池晚没忍住“嘶”了一声。
屏风后的燕忱顿时转了个身,盯着不透的屏风,他什么都做不了,声音带了几分压迫,问道:“不会侍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