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丧夫,如今带着女儿徐婉月投靠娘家。
二房更是简单了,二老爷原配只得了两个姑娘,大姑娘梅莲,二姑娘梅芝,皆已出嫁,如今便是许氏生了独苗苗六爷梅恪,以及她这个继女。二老爷没有搞妾室通房这一套,倒是让杜美娘高看两分,这是许氏的福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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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房分了座清幽的院子,二老爷和许氏住正院,许氏疼女儿,把向阳的东跨院给了杜美娘,院子方正,还有一棵大柳树,添了几分趣味。
杜美娘只带了阿芙一个婢女,府上拨了两个小丫头,左不过十五六岁的模样,高一点的叫春兰,头上簪花的叫夏荷,杜美娘进院子的时候,两个丫头还在兴趣盎然地翻手绳。
两人见了杜美娘,忙收起手绳过来见礼,见杜美娘和阿芙貌美,皆直愣愣地盯着两人瞧。
“放肆!这是哪里来的规矩,竟这般无礼地盯着姑娘瞧!”阿芙出声呵斥,自打进了梅府,不光下人偷斜着眼盯着姑娘瞧,便是四老爷,名义上的长辈,一双眼珠子就没有从姑娘身上移开过!好歹府上还有两位爷做官,这府上竟如此不知礼数!
“姑娘好看,我们才瞧,看一眼又怎么了。”春兰不服气地嘀咕。
“好大的胆子!”阿芙上前要打,被杜美娘拦住了。
“罢了,你们俩替我备好热水,我要沐浴,阿芙,赶紧将我的箱笼收拾一下。”
夏荷忙笑着应了,拉着春兰离开。
待离得远了,春兰才一把甩开夏荷的手,气呼呼道:“好大的架子,不过是个继小姐,也充嫡小姐的款儿!刚进府就给咱们吃挂落,这可了不得了!”
“行了,春兰姑娘,谁让咱们是奴婢呢,她再是继小姐,好歹算个主子,你且忍忍,府上正经主子在呢,总会出手将她料理了,你一向讨六姑娘欢心,她总不会叫你委屈了。”夏荷劝道。
春兰点点头,待明儿个寻了机会她就去找六姑娘做主。
这头阿芙也气得狠了,“这府里污糟,主子奴婢没有一个规矩的!”
杜美娘瞧她那不忿的模样,失笑,“这又算得了什么呢?”
阿芙咬咬唇,眼眶红了又红,硬生生忍住了,转身手脚麻利地归置箱笼。
夜里寒风一起,杜美娘便将帕子按着唇,连连咳嗽起来,阿芙哪里还有心思想其他,忙取了丸药让杜美娘服下。
杜美娘咳了半天,才缓了过来,如此一番折腾,便是连气力都用尽了,斜靠着隐囊,脸色苍白到几乎透明。
“姑娘总得顾着自己的身体,你若有个什么闪失,不是要了奴婢的命吗?”阿芙急得抹泪,又咒骂春兰夏荷,“这死蹄子,热水半天送不来,如此慢怠姑娘,改明儿落到我手里,看我不揭了她俩的皮!”
恰好春兰送水过来,听了阿芙的骂,性子上来,将水一扔,挽起袖子就过来打阿芙,阿芙先是一愣,大致也想不到这梅府的丫头野到这般地步,幸好有几分功夫傍身,反应过来,当下将春兰的胳膊一扭,制住了她。
春兰被卸了胳膊,当下哭爹喊娘起来,这般哭闹,惊动了主院的二老爷和许氏。
二老爷不便进继女的院子,来的是许氏和六少爷梅恪。
许氏进门就瞧见杜美娘脸色苍白,心疼不已,又听春兰哭天抹地,门口一滩水渍,问:“谁来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
春兰很会告状,将过错都推在阿芙身上,加上她挨了打,看起来十分可信,“我虽是奴婢,好歹也是活生生的人,老子娘在府上伺候几十年,没有哪处不恰当的,便是太太老太太瞧在我爹娘的份儿上,也没有这般上手打过我,这伺候姑娘的第一日便让我这般没脸,我还不如死了算了。”
许氏身子一僵,春兰话里话外的意思她如何听不出来,春兰是府上家生子,爹娘只怕在府里颇得重用,处置了她如何同老太太交待,这又是第一日进府,她拿眼偷偷去瞧杜美娘。
梅恪正贴心地替杜美娘拍背,一脸担忧的看着她,虽然姐弟俩相认不过几个月,可他很喜欢杜美娘。
听了春兰的话,当下便生气道:“我姐姐宽仁又讲理,断不会无缘无故斥责你,定是你这奴婢犯上,让我姐姐这么好脾气的人都要处置你!竟还敢在这里哭闹,母亲——”梅恪小小的人,板着脸说话一套一套的,恭敬地朝许氏道:“这等刁奴就该拖下去打手板!”
他不乖的时候,夫子和父亲就会打他手板,是以,他认为这便是最重的惩罚了。
屋里的人都愣了,没料到一个六岁的孩子能说出这些话来。
春兰忙改口,“姑娘仁善,断没有不好的地方,都是她——”
她指着阿芙,还要控诉,再次被梅恪打断,“若非你冒犯姐姐,阿芙又怎会斥责你?”
“我……”
“行了,”杜美娘咳了几声,知晓许氏软弱无主见,她搂着梅恪,很是欣慰,这孩子,不过带了他几个月,便晓事许多,又聪明伶俐,是个可造之材。
“母亲,这丫头对我不敬,多有懈怠,阿芙这才说了她几句,哪里晓得她是个娇贵的,受不得气,竟要冲过来打我,我身子弱,若非阿芙护着,指不定要怎样呢,我知我只是继小姐,府上的奴婢也不拿我当主子,如此这般,我还是离去吧,今日能被一个丫头教训,明日便谁都能欺我,我……”
说着,便委屈地红了眼眶,隐忍着,似乎难以再启齿。
许氏本想息事宁人,可想想女儿说的是,连一个奴婢都能欺负她的女儿,往后在梅府还能有什么好日子过,若非老太太健在,她真想求二老爷分家算了,像以往那般,一家人简简单单,多好,可眼下,是不能了,她好不容易找回来的女儿,怎能让一个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