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许久,久到他以为自己都快要死去,那流浪汉才气喘吁吁地收回了脚,一边谩骂一边走出破庙,他浑身是伤地轻吐一口鲜血,绝望地抬头看向那上方的神像。
他已无所可求,惟愿阿姐一生顺遂。
想要挪动一下身子,没想到仅是挪动丝毫便疼得他眼泪直流,他咬咬牙从地上爬了起来,看着天色渐亮的外面,依然保持那个死死护着阿姐衣服的动作,一步一步,缓慢而艰辛地朝外面走去。
他还不能死,流浪汉走了,他得进城去找阿姐,他要保护阿姐。
可是……实在是太疼了,他不知走了多久,走到双腿无力,只能用爬行的方法才能往前走,他一步一步往前不断爬着,即便是感受到身体内器脏在叫嚣,也没有停止。
不停地爬,双手早已在爬行中摩擦得满是伤痕,也没有一刻放弃,他要进城。
去官道,也许有好心人会带自己进城。
不知爬了多久,直到意识消弭那一刻,耳边突然响起一声惊讶之音:“老爷,快看这小孩,伤成这样,居然还吊着一口气?”
柴房外的夜色如这人生一般浓墨重彩,一笔一墨描绘出不同人的相同苦难。
宋海意长缓一口气,声音亦有些哽咽:“所以……萧咏长救了你?”
“萧咏长手下负责一条线的管事人,他救了我,他死后我便成为他,成为萧家新的死士。”萧南雁无力地低着头,有些自嘲地再次开口。
等他在管事人那里学了本事,想要回顺安城找阿姐的时候,却发现再也找不到阿姐了,阿姐像是凭空消失一般。
但他却意外地再次遇到那个当年险些要了他的命的流浪汉。
他长剑架在流浪汉脖子上,笑得有些邪魅:“还记得我是谁吗?”
流浪汉被这突如其来架在脖子上的剑吓得直发抖,好声求饶着:“这位少侠,我,我一个要饭的,怎么,怎么会认识像少侠这种人物?”
他冷笑地望着流浪汉,或许这个流浪汉也没想到当年那个瘦小子会活下来找他索命吧,带有几分压迫气势地将长剑刺开他最上面的一层皮:“当年破庙里那个小孩,你全然不记得了吗?”
流浪汉似是陷入某种回忆,待脑海里匆忙回忆了一遍,才反应过来面前持剑男子居然是当年那个小兔崽子,内心顿时惊恐:“我错了,我错了,少侠,当年是我错了。”
“当年我不过胜在运气好没被你弄死!如今你一句错了便能将过往抵消吗?”他语气凶狠,长剑一挥,将流浪汉身上衣服给削了下来。
流浪汉被吓得跪在地上,胯.间.不明.液.体流出,一股馊味扑鼻而来,他猛地后退几步,有些嫌弃地举起长剑想要将此人就地斩杀。
就在长剑即将贯穿流浪汉心脏时,流浪汉突然冒出一句:“别杀我!我知道你阿姐在哪里!”
他顿了顿,不屑地勾着嘴角:“这招对我来说没用!”想用阿姐来牵制住他,以此博得活命,可惜他萧南雁早就不信这套了。
一剑穿过心脏,流浪汉嘴里吐血,恶狠狠地看向他:“你,你阿姐早就被我,被我弄死了。哈哈哈哈哈……”
他像发疯的狮子,不受控制地拔出长剑,也不顾流浪汉身上腌酸味道,疯了一般将剑捅向流浪汉尸体,一次又一次发狠地刺穿流浪汉尸体,犹如那夜流浪汉一次又一次的拳打脚踢。
嘴里不停大喊道:“你骗人!你骗人!我阿姐不可能死!不可能!”
回忆过于惨烈,叫讲述之人心脏犹如洋葱一般,一瓣一瓣不停撕下来,又一针一线地缝补上去,已是残忍二字难以描述的。
宋海意沉默,甚至觉得那流浪汉死得过于简单了些,若是她,一定会比萧南雁更狠一些,人生在世,该慈软便慈软些,该凶狠便凶狠些。
“所以……你一直以为你阿姐故去了?”
萧南雁的脸在阴影处晦暗不明,只能清楚听见他苦涩不堪的声音:“是……”
她抿了抿嘴,无奈一叹,起身向前,解开了萧南雁的绳子:“你阿姐在太子身边,你不要轻举妄动,我自会安排你们见面。”
萧南雁松了松筋骨,扭动着发酸的脖子:“阿姐为何会在太子身边?”
“你阿姐喜欢太子,等骊山猎宴结束就要嫁入东宫了。”她一边解释着一边从怀里掏出一封空白信件。
“阿姐要成为太子妃?”他有些开心又有些失落追问,还没来得及与阿姐再生活一段时间,阿姐就要嫁人了。
她闻言,拿着空白信件的手一顿:“她……太子侧妃吧,太子妃是圣上钦点的萧家小姐。”
看着他逐渐冷却下去的表情,赶忙将手中信件塞给他:“等你见了你阿姐再说,先看看这封信,呃,从你怀里搜出来的,我看不明白。”
他没好气地接过空白信件,冷冷吐出几个字:“火折子。”
宋海意立马从怀里掏出火折子递了过去,就见他迅速打开火折子,将空白信件放在上方,隔了一点距离来回烤着,不多时空白信件便被满满当当的黑字填满了,她神奇地看着这一幕,直呼厉害。
看字已出现,连忙抢过信,借着屋内微弱烛光细细看了起来,看完之后面色沉重地将信纸扔给了萧南雁。
那封信是国舅给手下管事的,命令整个大安所有支线上的阿芙蓉尽数收割晾晒运至顺安城,此番大动作必定影响朝中局势。
“这小老头让我们把整个大安的阿芙蓉收集起来运到顺安城干嘛?而且放哪里呢?不是我吹,萧咏长手里的阿芙蓉数量庞大,再加上他让我们各个支线负责人去收购其他派别的,那将是一个极为庞大的数量啊。”
萧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