挺，可身高摆在那儿，怎么看都是行走的衣架子。
顾平应该是才干完活，衬衣随意搭在肩上，露在外面的身体线条流畅，块状分明而不夸张，是叶苏最欣赏的那种肌肉轮廓。
叶苏脑子转得快，嘴更快，冲着他的方向就喊了一声，“顾平大哥！能帮个忙吗？”
顾平呆了几秒才看过来，表情有些迷茫。
他一大早就起来打铁，最近他接了个活儿，要为邻村公社的农具提供配套生产，什么饲料机上的榔头，拖拉机上的尾轮叉，柴油机上的油嘴什么的，听上去零碎，可干起来却不轻松。
他出了一身汗，刚溜达出来凉快一会儿，倏忽听到有人喊他，循声看过来，不由愣了一下，停顿须臾才提步走过来。
“什么事？”及至走近，顾平已经穿好衬衣，只扣子还没系全，微微露出腹部肌肤，古铜色，沁着些细汗。
叶苏差点忘了装病，反应过来才赶紧捂住肚子，“顾大哥，能不能麻烦你送我去卫生室？”
顾平皱了皱眉，目露不解。
叶苏就有些尴尬。
书里对她和顾平描写的笔墨有限，对两人的关系压根就没有交代，不过此时看顾平的表情，叶苏大概能猜到，她和顾平似乎比较生疏。
可是开弓哪有回头箭，为了打发秦丽莹他们，叶苏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我肚子疼得厉害，朋友要赶去参加高考，实在没有时间送我，能不能麻烦你……送我去卫生室？”叶苏声音渐低，一方面是装病，一方面是真没底气。
万一顾平拒绝她，丢面子事小，打发那三个人却还要费神。
余光瞥见顾平仍在不紧不慢地系剩下的扣子，叶苏不由偏头看向他的脸，刚好对上一双带着探究的眸。
叶苏有种被抓包的尴尬，小声说：“不行就……”
顾平却在这时打断她的话音，“可以，”他扣上衣服最下面一粒扣，淡声道，“我送你过去。”
叶苏眨几下眼，险些又忘了装病。
顾平兀自折身往回走，“我去骑车。”
叶苏仍是愣愣的，“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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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阳光柔和，风也轻缓，叶苏侧坐在自行车后座上，顾平的衬衣被风吹着往后飘鼓，有清淡的肥皂香气和并不明显的汗味。
叶苏不讨厌这个气味，可她的演出该结束了。
“顾平大哥，”她中气十足地喊了一声，“麻烦你停车！”
顾平正蹬自行车，被她这一嗓子震住，猛地刹住，偏头往后看。
叶苏灵巧地跳下来，抬头就对上顾平的视线。
他肤色黝黑，五官端正，这个角度和距离，叶苏能看清他浓眉下的眼睛，让她不由想起夜间乘飞机时看见的舷窗外的深邃夜空。
她在看顾平，顾平也在看她。
是顾平先移开目光，单脚撑地，问，“肚子不疼了？”
叶苏正走神，想着这样的身材和长相，如果放在那个时代，她肯定能把人培养成世界顶级男模。
叶苏从遐想中回神，顺着他的问题就答，“突然就不疼了，神奇不？”
顾平看向她，看不出生气与否，可没表情的脸，莫名就显得严肃。
叶苏觉得这点事倒也不至于生气，但她不了解这哥们的脾气，只能耐着性子解释，“刚才确实疼得厉害，不然我也不会放弃高考这么重要的事。”
顾平的表情动了动，仍看不出喜怒，像顶着一张扑克，黑桃K那种。
叶苏回视他的目光，想着伸手不打笑脸人，便对他灿然一笑，“实在抱歉，耽误你时间了。”
顾平眼神微顿，愣了好一会儿才移开视线，问：“用不用我送你去考点？”
他突然不按套路出牌，倒让叶苏紧张一把，赶紧摇头，“不用不用！”
顾平用一种看不懂的眼神盯着她，“你不是想回城？不高考怎么回？”
“你怎么知道我想回城？”
似乎没想到她会反问，顾平想了几秒，闷声答道，“我听说的。”
“哦，你还听说什么？”叶苏想吃自己的瓜。
顾平却不说了，转而道，“再不走来不及了。”
叶苏混不在意地摆手，“嗨，来不及就算了。”
顾平越发不解，“你到底……”话音顿住须臾，垂眸正色道，“这是你自己的事，你自己想好。”
叶苏知道他是好心，自然感激，两人虽算不上熟络，可叶苏懒得再扯谎，索性直言，“我今年不想高考，也没那么着急想回城。”
顾平仍看着他，眼神安静，却依稀带着几分疑惑。
叶苏背手后退几步，歪头笑道，“那我先回去了，今天谢谢你！”
顾平没有跟上来，但叶苏能感觉到他的视线。
直至往前走了一段，不经意回头看去，顾平仍单脚撑地跨坐在自行车上，路旁草木茂盛，一棵低矮的槐树在他头顶摇曳树枝。
他似乎在看她，又似乎在看别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