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妈妈。”她唤了一声。
门被穿堂风顶开。
姝娈不死心,又喊到:“秦妈妈!”
突然一个女声响起,“姝娈?”
“秦妈妈!”姝娈听到了回应,赶忙往库深处寻找。
“姝娈,你来做什么?”秦妈妈迎面遇上姝娈,眉头微蹙,怒嗔她衣着单薄,“外面冷,你怎能穿一件薄衣出来寻我!”
姝娈欣喜,“等了你一夜,现在看见你,莫说冷了,鹅毛大雪飘下来我都不怕。”
秦妈妈笑道:“可真是小孩子气。”
“她们都回去了,为何你还在这儿?”
“女使大人吩咐了,我留下清点数目。”
姝娈惊怒,“可是,这不是库管司的活吗?”
“无妨,若是上面怪罪下来就不好了,她心头有恨,在我这儿发泄发泄也不会惹到你身上去。”秦妈妈温柔似水,安慰了她几句。
姝娈环顾四周,通天般高的库架,若要清点必会踩架登高,她不放心秦妈妈一个人在这儿,便抢过库本,“既然如此,我便来帮你,不论高低,你我二人一起来也可快些。”
一夜风雪乱。
翌日清晨,库管司的司长怒气冲冲找上门来,几人强硬压着李娇盈,厉声质问她,为何一夜之间梁昭仪名下的金丝湿了一大半。
李娇盈眼神慌乱,喏喏道:“司长大人,下官一向谨慎行事,万不可出纰漏,请大人细细说来,下官罪行何处?”
“好,那本官问问你!昨夜一夜风雪,为何今日我来提丝,库中只有昭仪娘娘的金丝份额少了一半?”司长大人颠了颠库本,怒不可遏。
李娇盈说不出话,赶紧接过库本,可是里面的数字清清楚楚,也不曾错过分毫,她木讷一刹,继而解释:“昨夜下官安排了一个浣衣奴在库房清点金丝,命她妥善之后将库本交还给账房司,这其中的细枝末节下官也不尽知,请大人给我一点时间,一定查清此事。”
司长挥了挥衣袖,火气郁结于心,“浣衣局的魏女官就是这么办事的?!祭祖大典将至,出了幺蛾子你我谁能担待地起?是你?还是本官!”他狠狠把库本扔下,一脚踢到李娇盈面前,“把昨日办事的人带来,本官亲自核审。”
“是。”
李娇盈跪在地上,双膝隐隐作痛,她更多的是担忧,本想靠着祭祖大典作为一番,那曾想事与愿违,出了掉脑袋的岔子。
浣衣女们此时都在后院纺绣,无人听闻前院的事。
李娇盈连滚带爬地跑进后院,大喊一声:“秦娘!秦娘呢!”
众女目光诧异,她们从未见过雷厉风行的李女使也有六神无主的模样。
芝玡眼疾手快凑上前:“大人,秦娘在膳房做事呢,您——”
还未等芝玡把话说完,李娇盈一把推开她,“破落户的东西,什么时候了还在后厨做事,秦娘!”
秦妈妈耳朵尖,一早听见李娇盈的唳声,赶紧出来迎。
“大人,奴在,您莫喊。”
“昨夜,是你最后一个出库房的对不对?”李娇盈上气不接下气,但是还要问一句。
秦妈妈迟疑,“是啊,是您让我清点后再离开,我照做了,昨夜按照您的吩咐库本也归还了,出什么事了?”
李娇盈叹了一口气,“出大事了姑奶奶!”
“这……”
“今早库管司来查了,货数不对,一会儿有人查问你,你可要想好了再说!”李娇盈余光瞧见库管司的下官紧跟着自己,又不敢多交代,只好含糊不清地对付了两句。
秦妈妈手足无措,“与我何干啊?”
库管司的小吏走上前问:“李女使,可找到人了?”
李娇盈点头哈腰:“托您等等,乡下女人洗手便去。”
“快一点。”
小吏目光所及,一片冰冷。
“是。”
秦妈妈又被推进膳房。
李娇盈握着她的手,“秦娘,如今我们浣衣局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生死有命,鸿福在天,不光是我,连魏大人的命门都在你手里,库管司的营生不好做,丢的丝品还是宫中昭仪娘娘的份例,你可要当心了说。”
秦妈妈一知半解,“我该如何解释?”
“先照实说,涉及浣衣局的别提,别牵扯众人,等魏大人亲自来处理之时,可能你我都安全了。”
“昨夜我离开时,一切妥当了,又怎能出了这种事?”秦妈妈心慌。
李娇盈腿脚松软,拉着她准备出去,“总而言之,小心行事,聪明点应该无妨。”
小吏跟在李娇盈的身后,盯着她走。
司长大人早已经安坐在厅中,正坐主席,他等得有些不耐烦,“这是何人,脸面够足,让本官坐等良久。”
秦娘子怯懦地走到堂前,周围的官吏面色凝重,仿佛要将他生吞活剥了一样,她意识到此事不小。
“大人,这位便是昨夜最后离开库房死的浣女。”
司长茶杯一紧,温吞的茶水顿时失去了滋味。
“昨夜你当值,疏忽大意,已出纰漏,你怎么解释?”他声色俱厉,半分情面魏女官留。
秦娘深知宫中的尔虞我诈,只不过这次不知道是谁的屎盆子直直扣在了她的脑袋上,“大人,奴昨夜小心极了,门窗屋檐,但凡是雨水渗进来的细处奴都瞧了一遍绝无纰漏,这才敢离去,谁知一夜风雨过甚才落得如此结果,大人明察。”
李娇盈的眉目垂落着,心里倒是放心了几分,秦娘是个聪明人,即使司长大人神情狂厉,她也没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