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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掌门(1 / 3)

其实赶路还是有意思的。有意思在哪儿呢?在于一路上白展堂的嘴就没闲下来过。

他似乎对我这两年的经历兴趣颇浓,一直在想尽办法地打听,我如实告诉他传闻里真的不多,多的是牵强附会。

“就拿青衣楼这个案子来说,其实六扇门已经追查得有了五六分眉目了,只是因为陆小凤横插一脚进来,才闹得这么大,”路上我摘了颗青不溜秋的小野果,啃得脸都皱了,还是强忍着默默啃净了,“所以六扇门瞧他一直不大顺眼。你想啊,我们替朝廷做事,怎么可能翻出来在太阳底下一件件挑拣?只好任凭人家骂一句尸位素餐,由着这些江湖势力作威作福。”

这也是没有办法。天子自诩清正,并不干涉民生,京都里的命官与江湖帮派纠缠不清,无论黑/道白道,没有一个真正受官府管辖。这些年来六扇门不是没有头疼过江湖势力之强盛,几近压倒皇权威慑,但是上头依旧感觉良好,也只能把那点儿担忧咽回肚子里去。

在京城这么个地界,人当然成长得很快。虽然我还远远比不上大师兄那样练达,但还是自觉说话口气较之两年前苍老许多:“有时候我觉得我好像并不适合做捕快,或许做个纯粹的江湖游侠更快活。到哪儿都是笑脸相迎,好过都是表面恭敬,背地里挨骂。”

白展堂手里捻着一枝绿柳条,上头七八个新湛湛的翠叶瓣子,将他清亮的眼睛映照得春水一般剔透。他心情很好似的,将柳枝搭在我肩膀上轻轻一拂,像是撵走了什么无法具象的郁气:“小孩儿家家,哪儿有那么多不如意?我瞧你当捕快挺好,人人都夸呢,六扇门郭捕头那真是个实诚人,一心只为民做主。老百姓都盼着您来惩奸除恶,抒张正义呢。”

“胡扯。哪个老百姓这么说了?”

他笑嘻嘻地指了指自个儿的鼻尖:“这个老百姓在心里偷偷说的。”

我呸他:“盖天下有名的贼头,充什么良民?”

白展堂就叹气了:“这就叫少年失足,叫人笑话一辈子。见到郭捕头后我一心只想从良,真恨不能掏出心窝子给您瞧瞧。”

他一向口花,爱说这些模棱两可的话,我也不放在心上。这一天只是边赶路边拌嘴,时间撵得紧,到了晚上,不留神错过了宿头,只好找了一片平坡,准备扎营野栖。

这片草坪临着一条小溪,水量不丰,因此总体还算干燥,兼之夜风习习,分外清爽宜人。我头一回在野外扎营,不得不说看什么都新鲜,连天上的星子都与众不同的璀璨。白展堂忙着捡干柴生火,我发了会儿呆,从怀里掏出干饼,在火上慢慢烤热了,才撕做两半,分给了他:“给。这面儿白芝麻多,我不喜欢。”

他刚拨弄完柴火,不好直接拿,低头从我手上将饼叼住了,才跑去溪水边洗手。返回来坐在离我一肩之隔的地方,浑不在意地把半张被我嫌弃的干饼给吃完了:“味儿不坏啊,你还是这么嘴挑。”

虽然是三月了,夜里还是微微有些冷意,我脊背上发寒,不由自主向那火堆坐近一步。一时间白天赶路的辛劳笼罩全身,我倦倦地抱住膝盖,渐觉眼皮愈发抬不起来,却听身边一声低语,透着一股微妙的愧意:“我说...对不住啊。昨天是我脑子抽风,不该那么胡说八道。”

我困着呢,有点儿反应不过来,糊里糊涂地嗯了一声,将脸枕在膝盖上,茫然地看着他:“什么?你胡说八道多着呢,究竟是为哪一句道歉?”

“那什么,”白展堂也不太习惯正儿八经地低头认错,含含混混地不敢看我,“就,就是说你武功来路不正...我知道你一直很努力练功,我那都是没过脑子的胡话,你可千万别放在心上啊。”

“哦,是这个事儿,”其实过了那个当口,也就没什么,只是觉得从他嘴里出来比一般人说出来更叫我伤心,不过现在觉得自己是有点儿反应过度,随意地摆了摆手,“更难听的我都没放在心上,何况你这一句话?”

白展堂微微蹙紧了眉心,有点儿不敢置信地看向我:“你在六扇门里头,什么人敢对你说难听话?”

“京城不是琅璍福地,六扇门自然也不是世外桃源。哪儿能没有风言风语?”

因着我父亲的缘故,很多难听话当然不至于说到我脸上,可是我难道不会看人眼色,不会听话听音么?许多话里透着酸透着揣测,甚至还有透着恶毒。有说我凭身份挤掉别人名额,也有人话里话外以为我一介女子只会拖后腿。刚进六扇门那阵我又的确武功不济,少不得被人明里暗里挤兑。头三个月我难过到饭都吃不下,熬过去也就好些,觉得生活在父辈光环照耀下的人,都必须要经过这一茬路,因此也就渐渐地学会一笑泯之了。

“我从小到大,任谁对我不是笑脸相迎?这是头一回,叫我知道这些笑脸并不是冲着我来的。当然了,我武功差脾气坏,人家凭什么对我好呢?只是我想,我也有好的地方啊,总不能人人都是冲着我爹才肯搭理我吧?”

我笑了笑,把手脚都烘得暖乎乎的,就躺下去,慢慢儿地看着天上一眨一眨的星星:“我不会再为这种话伤心了,倒是你,也不用很放在心上。朋友之间一句话而已,难道我不知道你是关心我?我又不傻。”

白展堂不说话,我闭上眼睛,过了一会儿,也听见他簌簌躺下的声音。

这会儿正是万籁俱静,干柴火烧的噼里啪啦作响,溪水潺潺不息,密林深处偶尔折出一两声鸟虫的鸣叫。这些声音都很轻,起到了极佳的助眠效果。我困得紧,渐渐要陷入梦乡,忽然身上一暖,仿佛有件薄衫罩住了头脸。白展堂的声音听去都失了真,语气倒还是一贯的吊儿郎当。

“是,你不傻,我傻。十几年道行尽栽到这儿,你年底的绩效是稳了,我找谁说理去?”

他似乎是低头打量了一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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