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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孟家出来之后周亭然才彻底松了口气,她软绵绵地瘫在副驾驶座上,有气无力地揉揉酸麻的脖颈,她疲倦地哀叹一声,感觉装一晚上的淑女比跳一天的芭蕾还要累人。
孟宴臣将她的举动尽然收入眼中,他目光沉沉,默不作声地看着右视镜中的周亭然,便打方向盘边道:“看来这才是你的真面目。”
周亭然没好气地白了孟宴臣一眼,只当做没听见他这不冷不热的嘲讽,她调整着坐姿,坦然道:“你放心,你不会食言的。”她手肘撑在车窗边侧首望向车窗外,神色轻松地欣赏窗外飞驰而过的夜色,她仿佛早将他们之间发生的所有不愉快全部抛之脑后了,“我已经跟爸妈说了,我跟你之间的婚事就此算数,我爸妈也答应了,等到恰当的时机他们会亲自跟付阿姨说清楚的,不会影响我们两家公司生意上的来往的。”
这话一出,孟宴臣的神色却不好了,他抿紧了唇,黑了脸,而旁边的周亭然那一副豁然且不在意的模样,更加让他不舒服了,他猛地加了速超过了旁边的车,一踩油门直直驶向高架大桥,周亭然被吓了一跳,紧紧握住了安全带,鄙夷地偷瞄了眼孟宴臣。
她似乎发觉他的不对劲,只当他是对自己生厌,不想跟自己再有瓜葛罢了,不过她现在也不在乎孟宴臣怎么看待自己了,随手指了指前面示意他停车,“下高架就把我放下吧。”
孟宴臣神色暗暗不爽,语气似含嘲讽,“周小姐又有局?”
“没有啊,我就想自己走走。”周亭然听到这话只觉得格外刺耳,拧眉反驳他,“有局如何,没局又如何,我的事儿不劳孟总费心。”
“到了,下车。”
孟宴臣一下高架便随便寻了个地方让她下车,面对他的阴晴不定,周亭然也不生气,推开车门便离开,甚至头也不回一下,就这么大摇大摆地走了。
他侧首看着窗外那抹潇洒又随性的身影,心里觉得闷闷的,堵得慌,好像憋着一股莫名的气,怎么都捋不顺,撒不出。
周亭然被赶下了车,便干脆在街上散散步,她突地想起孟宴臣的质问,灵光一闪,发现自己有一段时间没去凑热闹赴局了。她干脆掏出手机开始摇人,在酒肉群里找人出来一块儿找乐子,便刷着手机便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走着,突地一辆轿车闪到了她面前。
她差点就被车蹭到,正当她想破口大骂的时候,一抬头便看见车窗里的人,只见孟宴臣面无表情地摇下车窗,慢慢地侧过头来看她。
“干嘛。”周亭然有些看不懂他的用意,往后退了半步。
孟宴臣伸手开了副驾驶座的车门,找了个借口道:“我答应妈妈说要送你到家,我不想食言。”
周亭然只觉得他莫名其妙又可笑,“付阿姨又不会知道,我不会告状的。”
“上车。”孟宴臣脸色未变,但目色却藏了火气,语气冷淡,命令式地道,“我不想说第二次。”
听到他高高在上的命令,周亭然顿时火冒三丈,话都不想多说一句,当即就要转头就走。孟宴臣见状才知自己惹毛了她,瞬间急了,情急之下慌张抬手按了按喇叭。
周亭然被喇叭声吓了一跳,她气的跺脚,愤愤地回头瞪了他一眼。
“上车。”孟宴臣用余光瞥了眼右视镜倒映出的后侧路况,继续道,“这儿违章停车。”
周亭然自然是不愿意搭理他,就这么跟他僵持对峙了起来。可眼看后方来车渐多,他的车就要被迅猛而来的车流淹没,此情之下她也没辙了,气冲冲地走了回去,用力地将车门摔上,以表达内心的不爽。
孟宴臣满意了,唇角扬起一抹难以察觉的得意,他看了眼气的嘟嘟囔囔的周亭然,他竟然不觉得她刁蛮任性不懂事,反而觉得可怜又可爱。
他如愿以偿地驱车将人送回到了家门口,周亭然拔腿就下车要跑,孟宴臣拿大灯闪了闪她,开口喊住了她,“等等。”
这下算是彻底激怒了周亭然,她憋了一肚子闷气和鬼火,到最后包袱都丢了,装都懒得装了。她双手叉腰,很是不耐烦地看着孟宴臣,“孟总,我的忍耐有限度的。”她努力按捺自己上涨的不满情绪,放缓语气道,“孟总,您还有事儿么。”
“拿走。”孟宴臣猫腰转身从后座拿出那个礼物袋,随手递给她,“给你的。”
周亭然扫了眼袋子上的品牌,瞬间就知道是什么了,她不急着接过,反而觉得奇怪,问道:“这个牌子的舞鞋很贵的,你送我这个干什么。”
“送你就拿着,哪儿有这么多为什么。”孟宴臣别过头闪躲开她审视的目光,沉默琢磨了一下,随便找了个借口搪塞她道,“就当是我的歉意吧。”
周亭然还是不接,背手而立,继续找理由拒绝,“我们专业舞者的舞鞋都是订做的,你知道我尺码么?”
“舞鞋的尺寸加上了脚部的宽度和脚套厚度,比你的平常鞋码大一两寸。”孟宴臣胸有成竹开口回她,眉眼间难掩雀跃和得意,“这个牌子的舞鞋鞋头小但更平整,立足点更好找,不容易受伤。至于鞋码,看了一眼,大概就知道了。”
周亭然听到这话,丝毫没有感动,更像是彻底生气了,脸上再没了笑意,啐骂道:“流氓!你还看人脚?”
“...”孟宴臣见她不识好歹,手都递酸了,也没了耐性,慢慢转过头最后说了一次,“拿走,不然我丢了。”
“要。”周亭然闻言,立刻伸手接过,内心直念一百次阿弥陀佛,舞鞋是芭蕾舞演员的心尖宝贝,这么好的手工舞鞋就这么丢了实在暴殄天物,这是要遭报应的。
废了九牛二虎之力,周亭然总是收下了,孟宴臣暗暗松了口气,临走时随口问起一句,“上次送你的,还喜欢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