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沈昀猜的八九不离十。
原书中,萧镇抚使剿灭黑风寨并不及时,这也就导致了当时陆新陆故被救下时已经挨了几顿毒打,陆新因护着弟弟,被救后身受重伤,奄奄一息。
后来蒋老得知姚慎在此,便托人送信去府衙告知,这才使得陆新陆故两兄弟回了家。
但大抵是伤了元气,陆新缠绵病榻不足一年便少年早逝。
蒋老在离去之前,见他们孤儿寡母本想一道带去,他如今虽然称不上富贵,但照顾两人却也是有余力的。
可惜,陆母以故土难离婉拒了他。
蒋呈也理解,毕竟陆氏宗族还在此,故者坟茔也在此。
于是他处处打点,找到了当地一个富有声望的夫子,这才是陆故正式踏上科举路的起点。
蒋呈没留下太多钱财给他们,毕竟如今他们这情形无异于小儿抱金砖过闹市。
但尽管如此,孤儿寡母过得也属实艰难。
这厢,沈昀从陆家回来后,便收到了汝宁的来信。
看着信里说已经将陆姑娘安置妥当,不日则会派人将其送回陆家等等。
沈昀揉搓着纸面,心想“陆姑娘这事儿挽救的还算及时,只是世人恩易还、怨难解,安知这里头恩怨结线,连的是哪一头?若是沈家势大,陆家势弱,但凡非生死欺辱之仇,纵使心有隔阂也会逐渐压下乃至消弭,反之,若是哪天沈家无力自保,人人都可踩上一脚,能一解当日惶惶,难保不会落井下石。”
沈昀实则是荀子性恶论的支持者,他从不试图用感情来抵挡巨大利益的诱惑,因为末世以其直白而残忍的社会变化向他证明了人求生欲望的强烈,以及本性的自私。
但他也从不否认,这世上的确有人的品质闪闪发光,令人敬佩。
只是,在沈氏上下近千人口的性命面前,他没有勇气和自信来依靠他人的品性。
所以,他将信纸细细对折,依稀能嗅到其上笔墨留香,其声喃喃“权力像一头恶龙,如此才能守住我闪闪发亮的珠宝。”
***
“鼎铛玉石、金块珠砾。王氏豪富,果然名不虚传。”姚慎语调轻柔,细听似是还有艳羡之意。
然而众人皆是两股战战,冷汗连连。
高墙大门,隔的却是两方世道。
青州沉寂,游园喧闹。
很难想象,在这样一个偏僻之所,却匿着一番富丽堂皇的景象。
大水将青州刮下来了一片地皮,这匿于潇潇竹林的庞然大物便也显露在眼前。
玉石为柱,描金作漆,不得不说,王家人的品味不错。
“只是不知诸位昨日才囊中羞涩,今日便已经满肚肥肠,是从哪里找的聚财宝盆?”
“这才叫是三日不见、刮目相看啊!”姚慎抓起一把金珠,看它如沙掉落,满心真诚地发问,众人诺诺无声。
传世富贵之家,总是狡兔三窟,实在是不足为奇,只单论姚家,姚慎就知道老祖宗几个埋银地点,若是哪代家道中落,只凭这些也能安稳三代。
只是代入到这些一毛不拔的铁公鸡身上,自己劳心劳力,他们聚会作乐,总是不爽的。
此时姚慎的心情就极为不美妙。
此处遭了流民侵扰,误打误撞把这些富贵人家给揪了出来。自己和孙知府昨日才腆着脸问他们买粮,他们今日就聚在一起,歌舞佳肴样样不缺,席间怕不是没少说怎么搪塞他。
“诸位昨日既然家中困难,只能拿出十斗米来,姚某也不能不体谅大家,只是大家骤然富贵,正所谓贫贱之友,同患难,自然也要共富贵,昨日十斗占尔等大半家财,今日何不照旧?依旧献上大半家财即可。”姚慎合上方才流民抢出来的几箱金银,转过身,温声问询。
张郃领着人,一边压着衣衫褴褛,眼冒凶光的流民乞儿,一边隔开衣着富贵,惶惶不安的商人士族。
腰间刀光半露半藏,有如欲落的闸刀。
众人左看看右看看,碍于姚慎突然的强硬,讪讪应是。
他们昨天只是在拿乔压价,本想着从姚慎手里扣点好处,没想到今日却是漏了口子,被人狠狠撕下来了一块肉。
但钱嘛,可以再赚,命却是万万不能丟的。
此时看着姚慎眼里的冷意,没人敢赌他会不会突然拿人开刀。
姚慎见他们识趣,有点满意,也有些可惜。
怎么就没有一个有骨气的呢?
经此一遭,青州的事总算是开始顺了起来。
沈昀看着姚慎加班加点地疯狂工作,三日就又辗转去了曹州,实在是心有戚戚。
而此时,他已经走在了前往汝宁的路上。
姚大人的威摄力直线上升其实还有沈侯爷在另外两地杀的人头滚滚的原因。
各地大族可谓是迫不及待地将人送了出去。
父子两人相聚,前面几天倒是如胶似漆,临近汝宁时已经恢复了略带嫌弃的日常模式 。
一入汝宁,沈昀就体会到了此处与青州的不同之处,这里,更有生机。
沈侯爷一来就先去了府衙找江知府。
而沈昀则是先入老宅。
其实定远侯府这几代嫡系几乎一脉相承,老家这里的血缘实际上远了些。一些老人拿乔以长辈压人的事情倒是不会发生在沈昀身上。
这一支沈家人是跟随着第一代定远侯从雁门里迁出来的,对定远侯府,比旁的家族对待嫡脉更加尊敬一些。
汝宁老家遣人来迎,为首者风流俊俏,不是沈七又是谁。
沈登白自知自己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