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娜,她的嘴唇里含着一个小小的针筒,安用劲全力地吹出后她最后的武器。
“可恶——”唐娜偏过头,却没能完全避开。毒针刺进了她的手臂,周围的皮肤立刻开始变青发黑。
唐娜扔下安,用匕首划开皮肤,她不敢麻痹大意,割开的伤口又大又深,黑色的血喷涌了出来。
放血的速度终于跑赢了毒素的侵蚀,不知过了多久,涌出的血液终于开始变成未受污染的红色,唐娜才松了口气。她用布条包扎住了伤口,在失血和毒素的双重作用下她变得虚弱,但她还是活下来了。
唐娜望向地上的安,她该喝了她的血来恢复,但她又实在是害怕安的毒,害怕她全身都流淌着剧毒的恶意,而这正是德莱米最喜欢安的原因,只要有安在,她就永无出头之日。但现在可不一样了,她才是最后的赢家。唐娜露出了个虚弱的微笑。
身后传来机关启动的细微声响,唐娜刚展露的笑容僵在了嘴角。
一把宽座椅像棺材盖般打开了,爱蜜莉雅身姿亭亭地从镂空的空间里坐了起来。
“爱蜜莉雅,”唐娜的脸色瞬息万变,她就像吞下了只癞蛤蟆,但卡住了嗓子:“你怎么会在这?”
爱蜜莉雅没有回应她,自从嗓子被毁掉后,她几乎不再开口说话。
但唐娜迅速反应了过来:“难道是那个为我制造密室的工匠……他是你的人?!”
爱蜜莉雅原本是德莱米最宠爱的小女儿,拥有不输给塞壬的甜美嗓音。她夜夜为德莱米歌唱,是他掌中名贵的夜莺。可是安的毒药就像是硫酸般带给她刀割的痛楚,滚烫的灼热烧毁了她拥有的一切。
爱蜜莉雅越过伏地的唐娜,如同影子般飘到了安的面前。
安那毫无生气的面容上终于没有了虚伪的微笑。爱蜜莉雅俯下身看了眼扎在她胸前的匕首,利刃撕开血肉深入心脏。爱蜜莉雅要亲眼确认,安死透了,再不可能从地狱爬回来了。
“你看,”唐娜挤出了个勉强而虚弱的笑容,她讨好地仰视着面前的爱蜜莉雅:“我帮你报仇了。”
爱蜜莉雅摘下面纱,露出楚楚可怜的面容。
嘴角旁那道淡淡的伤疤消解了她单纯无害的长相,即便使用了昂贵的治愈药水,这道伤口也无法完全愈合。爱蜜莉雅抿嘴微笑,被拉扯的伤疤显出了一丝狰狞。
“为了我,姐姐。”她闷笑。许久未说话的嗓子沙哑,可怖,像是漏风的破锣:“那安死得太轻松了。”
爱蜜莉雅把安踹开,目光重新锁定在唐娜身上。
“你们都有‘资本’彼此竞争,踩在我的身上,夺走的‘资本’。”爱蜜莉雅喘了口气,她的喉咙像是吞了刀片般疼痛,但她此刻的心情却很愉悦,像是在舞会上忍着痛起舞的小美人鱼。她才是舞台的主人:“我该怎么对付你们呢?我的姐姐们。我能怎么办呢?我只有忍耐。”
忍耐,等待。在暗潮汹涌的利用和被利用中,蛰伏的毒蛇在找寻机会。
“你既然借用了我的名字来引安上钩,”她在唐娜身边蹲下来,眼中怀着怜悯:“不介意我收点报酬吧?”
唐娜按捺住惧意:“你想要什么?”
“你的命,”爱蜜莉雅轻声说:“还有新娘的位置。”
唐娜好像听到了滑稽的玩笑,“爱蜜莉雅,你毁了容又是个哑巴。”她说,“就算杀了我,新娘也不会是你的。”
爱蜜莉雅盯着唐娜。她诡谲的红眼里似乎要跃出野兽,把唐娜撕成碎片。
“父亲说的没错,你的确不如安聪明,”爱蜜莉雅笑了,正如唐娜知道如何触怒她,她也知道唐娜内心的尖刺:“你永远是安的下位品。”
在唐娜怨恨的注视中,爱蜜莉雅得到了情绪的滋养。
“我是不完美,可又有谁在乎新娘是怎样的呢?”爱蜜莉雅说:“在父亲眼里,我是替他喝下了那杯要谋害他的毒酒才会变成这样的。”
她并非全无筹码,她唯一的筹码就是德莱米那微不足道的怜悯心。
尽管那怜悯心少得可怜,但只要她把挡在她面前的竞争者全都处理掉,祝福还是会降临到她的身上。
“爱蜜莉雅,”见她是认真的,唐娜的神色又变得虚弱:“我可以退出竞争,我们可以结盟。”
“姐姐,”爱蜜莉雅爱抚着唐娜的脸,她的指甲变得尖利,在唐娜的脸上留下血痕。“很长一段时间内,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就要陷入疯狂。但我知道此刻没关系。”她凑近盯着唐娜,“因为我早就下过决心,听过我嗓音的都不会再活着。”
她抵着唐娜后背的纤手用力深入。唐娜在她的禁锢中挣扎翻腾,如同一只在岸上暴晒的鱼,生命力无法阻止地流逝。
爱蜜莉雅捏碎了那颗红色的心脏。“别怕,”爱蜜莉雅的怀中,唐娜张着嘴喘气,眼中渐渐失去光彩。爱蜜莉雅天真无邪地凑近她、咬住唐娜的脖子,吮吸她的血液:“两个姐姐结伴的地狱之旅,肯定会很热闹。”
提着裙摆站起身,爱蜜莉雅环视整间密室。
血将红色地毯染成深色的印记,也染红了她的双手。她的嘴角沾染血迹,血迹覆盖着疤痕。
爱蜜莉雅忍不住放声大笑,粗哑的笑声在屋中回荡。愤怒和狂喜在胸腔中撞击,激发了唐娜的饥渴的血液欲望。
痛饮唐娜的血仍然让她觉得不满足,爱蜜莉雅觉得口渴难耐,而桌上正放着她最喜欢的血酒。
她给酒开了封,为自己斟了杯胜利者的酒,坐上了那张长桌的主位。
高脚杯里的血酒粘稠得如黑色的石油,但也是最高档的美味佳肴。爱蜜莉雅透过曲面玻璃欣赏了地上的尸体,这幅美景是最好的佐料,她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