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属头盔上插满了五颜六色的电线,闪烁的光芒将艾尔莎的脸照得红绿相接。
这部装置能监测艾尔莎的情绪变动,输出精确的数据反馈。
“不要动。”站在艾尔莎面前的斯坦因戴着奇特的眼镜:“这顶头盔会记录各项指标,现在可以回答问题了。”
顶着沉重的头盔的艾尔莎艰难地仰着脖子:“请问,这些题目有什么意义吗?”
“通过举出假想道德情境,进行同理心测试,记录你的不可控身体因素。这是很浅显的解释,以你的智商应该能听懂?”
“……能。”
“眼球向右上方转动,血管扩张,是说谎后心虚的表现。”斯坦因嘴角微扬:“你立刻就提供了鲜活生动的例子,做得好。”
被摆了一道,艾尔莎撇撇嘴。
也不怪艾尔莎质疑这些问题的意义,从“如何看待身边的人”这类的情感问答,到“假如在保持清醒的情况下被解刨”的恐怖现场,再到“人造人会梦见电子羊吗”的哲学问答,囊括了各种不着边际的问题。
“我会根据你的回答,随时给予反馈。”斯坦因催促道:“开始吧。”
原本艾尔莎以为斯坦因会是个站在旁边记录的观察者,但她刚开始帮身边的人按照好感度排名,斯坦因就提出了异议。
“莱昂排名居然比我前?”斯坦因抢过了艾尔莎的题板,“你的态度是认真的吗?”他有点生气,“我不允许任何人轻率地对待我的实验。”
“当然是认真的……”艾尔莎点头:“莱昂教了我很多东西,也很温柔……把他排在前面有什么问题吗?”
她的目光十分坦诚,于是斯坦因那点被愚弄的怒意变成了从未设想过的茫然。
斯坦因微微一顿,推起那架奇怪的眼镜,露出琉璃般的眼眸。
他扭过艾尔莎的脸,好像要看穿她的脑袋为什么能生出这么荒诞的谬论:“我忽略了盲点,你判断道德认知的脑机制很可能有问题。”
夹在他的修长手指中的脸颊气鼓鼓地嘟起,艾尔莎无声地表达抗议。
“好感首先来源于对外表的审美,初次见面时,你的眼神明明停留在我身上的时间更多。”斯坦因分析道:“的确,你更喜欢被温柔地对待,对你表现出善意的人都很容易获得你的信任,某种程度来说非常好收买。”
艾尔莎下意识就要反驳,斯坦因却放开了她的脸颊,牵起了她的手。
“我要为之前的失礼向你道歉,我的行为太粗鲁了,才没能获得你的嘉许。”银色的发丝拂过艾尔莎的手背,斯坦因像个真正的绅士般微微弯腰。
冰凉的唇落在艾尔莎的手背上,气息像羽毛般轻柔,这是个点到为止的标准吻手礼:“请求你的原谅。”
艾尔莎只在乡绅们的宴会上看到过这个礼节,却从来没被这样郑重地对待过,她的脸“噌”地红了,话语也结巴了起来:“忽然、忽然间说什么呢。”
斯坦因歪了歪头,英俊的脸上,长睫毛如蝴蝶的羽翼,在心间落下扇动的痒意:“你愿意原谅我吗?”
艾尔莎觉得头有些晕乎乎的,“嗯……”她低下头避开他的视线。
她的手被放开了,“果然,我的猜想没错,”方才还暧昧的氛围被斯坦因公事公办的语气敲碎了。
“血管扩张,心跳加速……”他在忙着记录宝贵的数据,一幅胜券在握的神情:“看来我得多用刚才的方式对待你,才能把你分心给莱昂的时间抢夺回来。”
“……别说了。”又被摆弄了,捂着脸的艾尔莎被羞耻感淹没了。
她只想把这个话题翻篇,于是她强硬地从斯坦因那抢回题板:“下一题……情景模拟:想象一台手术。”
面前就有现成的例子,穿着白外套的斯坦因给她留下过深刻的噩梦。
她想象着斯坦因握着手术刀,“桀桀”笑着接近孤苦无依躺在手术床上病人,要他们交出灵魂的模样,足以吓得人魂飞魄散。
“等等,为什么我的笑声是‘桀桀’。”斯坦因打断她的描述:“你在描述中夹带了强烈的私人情绪。”
“而且,器官和肢体置换手术我的确做过不少,但完整灵魂置换手术从未做过。”斯坦因说:“那是未被研究成功的禁忌领域,除非有自愿者承诺担负风险。”
“哪会有什么志愿者,”艾尔莎小声嘟囔:“除了不小心闯进你实验室的‘被迫自愿’倒霉蛋。”
这似乎也是斯坦因苦恼的事,他旋起了脑袋上的螺丝钉:“……所以这项研究才至今迟迟没有进展。”
灵魂手术吗?自艾尔莎认识斯坦因以来,他最执着的事就是有关灵魂的研究和实验。
“你曾说过,这是你的使命,为什么这么说?”艾尔莎问。
冰晶般明锐的目光扫过艾尔莎,斯坦因问:“你知道我的创造者是谁吗?”
合影相片浮现在眼前,艾尔莎想起那个微笑着搂住噩梦夫人的英俊男人:“查尔斯先生。”
斯坦因点头:“他将所有的知识留给了我,唤醒我时,程序里留下的唯一讯息是——”
他的语气变得温和了,为了模仿查尔斯那抑扬顿挫的语调:“‘去了解和研究灵魂吧,斯坦因。这是你生来的使命’。在我翻阅了他的书札后,发现他去世前在研究的正是灵魂置换手术,而这项实验并没有留下任何成果。”
“你觉得这是他的遗憾吗?”
“没错,”斯坦因又恢复了冷冰冰的语气:“所以,对我来说,一切都只是达成结果的工具和手段。”
“工具……”艾尔莎露出落寞的神色:“可我不喜欢被这么看待。人应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