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太子,之前去邺城是为了大局着想,回到京城是迟早的事。”
“也就你这个当亲王的,会希望熙儿永远都不回来吧?”
柳相南没有答话,后槽牙渐渐咬紧,一股无名之火从心底燃起。
“哎,玉儿,相南怎么说也算是你的儿子,你何必如此刻薄呢?”柳建德耐住性子问。
赫连玉扬起眉毛,语调瞬间高了起来:
“臣妾不过说了几句实话而已,陛下为何觉得刻薄?”
“当年熙儿为了搬来救兵,主动替相南去邺国当人质,您以为臣妾愿意吗?”
“现在好不容易要团圆了,您却责怪起臣妾来!”
“若是陛下觉得熙儿不配为东宫之主,就请您早日立相南为嗣,免得让我们孤儿寡母整日担惊受怕。”
言毕,她掏出随身携带的手绢,坐在旁边的红木圆凳上,掩面哭泣起来。
殿里回荡着呜呜的抽泣声,仿佛夏天蚊子的鸣叫,扰得柳建德心烦意乱。
他走到赫连玉面前,拿出帝王的威严厉声训斥起来:
“相南从出生起就被封为沐亲王,朕从未有过立他为嗣的言行。你作为中宫之主,为何总是这样胡乱猜测,妄断圣意?”
“你若再这样胡闹下去,别怪朕······”
赫连玉忽地站起来,刚才梨花带雨的模样骤然消失不见,目光变得异常冷峻。
“陛下这些年对待熙儿和相南的态度,臣妾都是看在眼里的。”
“若熙儿不是陛下的长子,臣妾的亲生骨肉,恐怕您早就把他赶出京城了吧?”
“可相南作为亲王却始终不肯前往封地,到底是何用意?”
这一连串的问题如同一支支利箭,狠狠地射向柳相南最薄弱的软肋,让他有些难以招架。
根据皇家的规定,除太子外,所有被封为亲王的皇子成年后都必须离开京城,前往自己的封地居住。没有皇帝的旨意不得擅自进京,否则以谋反论处。
但他所有的势力都在京城周围,离开这里无异于自毁长城。
况且封给他的那块土地,是赫连家族精心为他挑选的。
“母后,沐阳城这几年灾害不断,粮食收成极少。加之靠近边境,兵荒马乱,所以儿臣才······
赫连玉收起刚才的面容,慢慢来到他的面前,表情异常平静。
“不要在这里找借口,你并不属于这个地方。”
“你也是本宫看着长大的,有些规矩你应该清楚。”
“那些不属于你的东西,不会因为你一直守着而改变归属。不管过去多长时间,都会回到原本的主人身边。”
“若是动了不该动的心思,那就连神仙都难救了。”
没等他再有答话,赫连玉就敷衍地朝皇帝行了个礼,匆匆离开了养心殿。
窗外,越来越多的积雪开始融化,雪水滴落在门前的石阶上。
柳相南扭头看向那片纯白颜色,脑海中浮现起小时候和哥哥相处的短短数年时光。
“父王,儿臣是不是真的不该出现在这世上?”他自言自语地问。
柳建德走到他身旁,语气比刚刚和缓许多:
“说什么丧气话?这些年你为咱们柳家呕心沥血,朕都是看在眼里的。”
“虽然没有立你为嗣,但官爵和封赏已经是朕能赐予的极限了。”
他收回视线,重新看向父亲的眼神,勉强抬起嘴角,摆出惨淡的笑容:
“其实那些东西,儿臣早已视若无物。唯一看重的,就是来自亲人的陪伴。”
“儿臣从出生起就没见过自己的生母,这些年也始终是独当一面。”
“如果没有小鹿在身边的话,恐怕我早就坚持不下去了。”
柳建德听出他的言外之意,表情瞬间阴沉下来:
“朕知道你心里有鹿儿。但要记住,不管什么时候,鹿儿都只能是你的妹妹,不能是其他人。”
“等到时机成熟,朕会给你们俩各自安排婚事,挑选合适的地方各自安家。”
“哦,知道了。”
他没有再说什么,径直离开养心殿,启程返回沐王府。
走在回府的路上,柳相南不停在思考接下来的对策。离京六年的太子回到东宫,动静绝对是小不了的。不管是朝野上下,还是左右街坊,必然会将柳相熙回来这件事作为头等大事来对待。
那他这个沐亲王以后在京城,还有多大的分量?
柳相熙没回来之前,东宫尚且能压他一头。等到太子归位,加上赫连家族的支持,完全可以在京城呼风唤雨。
到时再想依靠自己的势力压制大理寺,恐怕是不可能的事了。
还没等想出个所以然,轿夫们就把他送回到沐王府。柳相南意犹未尽地走下轿子,准备回东厢房简单休息一番,而后享用午膳。
可正当他要往东跨院的方向走时,突然看到许多侍女和太监往西跨院的方向奔去,动作十分慌乱紧张。
他好奇地走过去,发现欧阳明山守在门口,随口问道:
“明山,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欧阳明山回头望了一眼,无可奈何地说:
“公主殿下刚刚去吉祥巷买粮食,结果遇上太子宫的人。他们不仅把粮食抢走,还把公主给打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