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忬一时语塞,无论是从他的语气还是他的神情来看,这里面肯定藏了一段难以启齿的故事,可她的心里却仍保留一丝侥幸,强颜欢笑道,“莫不是……别名?”
枣自然是看懂了女人的窘迫,缓缓摇了摇头作为对她的答复:“我以前一直想要成为专业运动员。”
“以前?”忬低头看了眼他选择的“经济学部经济科”,这与运动员相差得可远了,“那你现在不想了吗?”
枣沉默了,思绪被拉回到刚填志愿的那个下午,也是在这个公园,他的哥哥也问了他相同的问题。
“小枣。”要担忧地看着垂眸不语的男孩,刮来的风吹起了他未来得及换下的僧袍,这是下雨前的预兆,“你真的不想当职业选手了吗?明明从初中开始你就把这个作为目标的呀……”
他说他不想跑步了,想进游戏公司,要真是越听越离谱,这种荒诞的言论他怎么会相信呢?
“人长大总是会变的……”枣终于开口,声音淡淡的,很是漫不经心,“我不想了。”
他没有同哥哥讲出心里话,他选择将这个秘密隐瞒起来,留着自己一个人在夜晚剖开强硬的外表,痛斥自己的软弱。
枣静静地看着同样满脸担忧的女人,许是晚风的影响,许是氛围的推动,他在事实和谎言之间纠结了一番,最终还是选择了前者:“想……”
怎么会不想呢,那是他挥洒汗水的舞台,那是他获得荣誉的机会,只有在骄阳下奔跑,他才觉得人生有意义。
可面对残酷的生活,有意义又如何……
忬松了一口气,凭空变出一支钢笔,笑盈盈地递给他:“想就好,专业运动员学经济什么的太不靠谱了,中旺大学听起来也没有筑波大学高大上。志愿表应该能改吧?不能涂改的话我给你变出一张新的!”
虽然她还没弄清事情的起因和经过,但她潜意识里认为让他改志愿是对的,毕竟连他自己都说“想”了。
可对面的男孩却迟迟没有回话,也没有接过她的钢笔,只这样默默看着她,紫色的眸子犹如藏在黑夜之中的宝石,明亮却又有些寡淡。
忬抿了抿嘴,不好意思地收回手,讪讪道:“抱歉呐,可能你也想学经济吧,是我鲁莽了……”
空气很安静,忬低头玩弄着手里的钢笔,想开口又不知该说什么。
“我不想学……”
忽然听到近似呢喃的回答,忬惊讶地抬起头,大脑越来越混乱,CPU都快烧了:“不想学的话,那就……”
那就改志愿吧,改成你喜欢的。
可没等忬说完,枣出声打断了她:“那是我唯一能看清的路……走那条路我能生活下去的几率才是最大的,不靠母亲不靠兄长只靠自己……”
生活?
忬对这个名词概念很模糊,她从不渴求什么,简单的露水温暖的阳光,便可使她满足。
可人类不一样,他们困于人间烟火,大多数人活在世间无非就是为了金银财宝,费尽一生都在追求它们。
钱不是生活的全部,但钱却能解决生活的大多数烦恼。
忬自知他们立场不同,他不懂她的潇洒自在,就像她不懂他的顾虑重重,无数的安慰话语在现实面前变得不堪一击。
“专业运动员……不行吗?”
女人小心翼翼地发问,如同面对一块即将融化的冰,不敢贸然冲动却又想着如何挽留。
“你知道能靠运动吃饭的人,世上有多少个吗?”
男孩没有直接回答她,而是给出一个反问,虽然是疑问句,忬却从中感受到了极大的失落。
“靠运动吃饭……”忬自然是能懂他的反语,但她不想顺着他的意思,于是便故作轻松地笑道,“多少个我不知道,但一定很多,世界杯、奥运会、NBA等等等等,不还是有很多人靠这个吃饭吗?”
枣听到她这番话,嘴角忍不住扬起一个微弱的弧度,冷若冰霜的外表终于有了一丝裂缝:“哈哈……你说的那几个,我全都沾不上边,我只是个破跑步的罢了。”
“跑步的……跑步的和奥运会沾上边了呀!”
再不济你可以去世界杯,反正踢足球不都是满场子跑嘛……
这句话忬没敢说出来,因为她自己都觉得过于离谱。
“哈哈哈……”枣的笑声更爽朗几分,盘腿坐太久了腿有些麻,便自然地伸长腿放松,丝毫没意识到这个动作把忬围在了他双腿之间,“我要是有那实力,还用得着坐这思考人生?”
忬张了张嘴,却没再说什么,枣的反驳有理有据,她身为一个门外汉怎么说的过他。
可忬殊不知,她问的这些问题,枣也曾在无数个日夜这样质问过自己……
“我知道怎样成为一名职业选手。”枣再度开口,不知为何在她面前他竟能无所顾忌地敞开心扉,“但是完全看不见将来的路……要是输了比赛的话?要是被赞助商觉得没有前途的话?说到底,究竟能赚多少钱?同伴中也有下定决心要成为职业选手的人,但是我……没有那份觉悟。把生活和田径放在天平上衡量……我舍弃了田径。”
一口气说完埋在心底的话,仿佛就是把自己的不堪剖开供人观赏,枣低头看着手边的草,嘴角扯起嘲讽的苦笑:“真的是……超级半吊子的啊。很丢脸吧?”
“怎么会丢脸呢……”刘海垂下来遮住了脸庞,忬看不清他的表情,但受他情绪影响,她忍不住蹙起秀眉,“并不半吊子呀,你只是做个了大多数人都会做的决定……”
枣拔起一根草,指尖摩挲着小草并不锋利的边缘,舍弃这条路纵然使他心痛,可最让他挂念不下的,还是那个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