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在接下来的这几天,程诺也没有闲着,跟着张蹇在他筹办的各个学校参观。 这不参观还好,等参观完才知道这位老先生现如今办了几十所学校,除了通州民立师范学校外,还有甲种 师范讲习所、乙种小学教员讲习所、盲哑师范讲习所、东台母里师范学校等。 除了普通学校外,对职业教育方面也是大力推崇,先后开设了提花手织实习所、金工实习所、针织实习所、染色实验室等,后面逐渐改建为专业大学。 后世的苏省通大,就是在纺织大学、农科大学、医科大学三家合并的基础上兴办的。 等到二人来到通州女子师范时,张蹇忍不住介绍道:“国民教育之不可无师,乃设师范学校,以女子教育之不可无师,与国民教育之尤须有母,更设女子师范学校,如今看来,还是像程教授一样,开女禁更好。” 其实张蹇男女兼收的举措历史还是比较长,只不过一开始单纯是考虑到幼稚园需要女子教习,这才慢慢开设女子师范。 不过君子向来是论迹不论心,甭管怎样,人家在办教育上已经走在了这个时代的大多数人前面。 程诺大加赞扬:“ 开民智,明公理,舍教育何由,于通州教育而言,张老居功甚伟。” “这是我当年亲自种下的树,没想到都这么粗了。”张蹇笑笑,抚摸着校门口的一棵树:“实业兴国也应该从造福一方开始谈起,得益于大生一厂和大生二厂这些年有些盈余,要不然还真的承担不起这些学校。” 程诺抬头仰望,离得近了还真看不到顶:“十年树木百年树人,长久下去确实花费不少,男女学校分开师资力量重叠,某种角度来说确实是浪费,倘若真能合并也能取长补短,阴阳平衡。” “程教授所言极是,张某私下会再考虑一二。” 随着通州女子师范学校参观完毕,程诺在学习办学经验的同时,或多或少给予了一部分他的建议,教育之行也就暂且告一段落,奔向他的实业基地。 只是这次开局,就没那么顺利了。 海滩上一群棉农正围着一个年轻人嚷嚷,拉着胳膊不让他走。 程诺赶紧和随从们上前拉开,免得事态扩大。 “大家别动手,先别吵,一个一个说,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为首的一个棉农站出来,脸上带着怒火:“好啊,带了帮手来是吧,正好,我们人也不少,也不怕你,就算张老来了也得给个交代。” 底下人也跟着起哄:“就是,不给个说法我们是不会走的,张老来了也是一样!” 张蹇拨开保护他的随从,适时站了出来:“怎么了,有事好好说,我张某人就在这,有什么事冲着我来,别为难那孩子。” 本来气焰还很嚣张的人群一看到真人,气势上立马一矮,你推我,我撞你,谁也不敢再站出来。 等到最后,还是那个为首的人走上前,作了一揖,壮着胆子说:“张老,这片土地都是您带着大家伙开垦出来的,浇灌着大家的汗水,我们也应该感激 您才是,种的棉花也都交给了您,可今年......” “说下去,可今年怎么了?” 为首棉农咽了一下口水,接着说:“可今年都到了四月份,正是棉花播种的时候,厂里突然通知今年新种子不够了,要我们还用之前的老种子,这怎么能行,收成差着呢,马上就到五月份了,我们也是干着急。” 正如那棉农所说,这片通、海二境交界的大片海滩原本只是一块荒地,张蹇在隐藏背后的价值后,专门成立了一个通海垦牧公司用来开垦这块地。 不过由于这块地面积实在太大,张蹇的人手很难满足要求,便用“招佃”的办法来雇用大批劳动力用来开垦,每亩地只需要交押金6元,收入张蹇拿四成,佃农拿六成,一时之间方圆两百里都变成了良田。 为了在这片土地上让棉花高产,他们还专门从美国引进优质种子进行推广,怕棉农顾虑,又签订协议,表示按通棉估算产量,若洋棉产量低于土棉,则按照土棉算钱,若是高于土棉,则按洋棉的实际产量论价。但总的一条,公司生产的棉花,专售给大生厂,不得卖给他人。 这些年发展下来,棉农们都享受到了好处,种子便只承认洋棉。 如今听说种子要断货,收成肯定要锐减,这怎么能受得了,当即要讨要个说法。 张蹇明白其中的意思后,将目光看向负责人:“小李,你说说怎么回事,为什么要缩减种子配额,这可是影响棉长生产的大事。” 负责人犹豫了一下,贴近后小声说道:“张老,要不咱们回去说吧,这儿人太多,我怕说出去不好。” “还有什么话不能说的,就在这里说,当着乡亲们的面说!”张蹇眼睛一瞪,对负责人眼中的哀求不管不顾。 负责人见状,无奈的摇摇头:“张老,各位乡亲们,不是我想给大家缩减洋棉种子配额,实在是库里存货就不多,今年就没能进口多少,大部分还是去年遗留下来的。” 棉农不解,询问道:“往年能进口,怎么今年就进不了了呢?” 这边回味过来的张蹇长叹一口气,替那个负责人回答了这个疑问:“乡亲们啊,因为现在这海上不太平啊,轮渡比往年缩短了不止七成。” 因为一战的原因,欧洲那边很缺人手,英法两国便设法从我国这里招募劳工,前后有十多万人奔向那边大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