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给我来两斤纯碱,只要永利碱厂中华牌的,别的我一点都不要。” “徐老头,你要这么多纯碱干什么,买回家不怕受潮吗,到时候蒸出来的馒头还能是那个味儿吗,要我说啊,你用多少买多少得了。” “哎哎哎,这话我可就不爱听了,王癞子你都说不要买那么多的,怎么腰里挎了这么大一个篮子?糊弄谁呢,吃一套做一套这行当,你可太会了。” “你可不要污人清白啊,隔壁李婶年纪大了,腿脚不方便,我这不是想着替她捎一份儿,你可别在门缝里看人,把人给看扁了。” “真是瞪眼说瞎话,你那李婶子都死多少年了,出殡时还是我帮着埋的,咋滴,你这是买了纯碱给烧过去吗?还是亲自送过去?” “呸!你说的这是人话?你知道我为啥买,我也知道你为啥买,非得揭开让大家伙看笑话吗?” …… 中华纯碱的销售实在是太过火爆,不少人直接拖家带口,带着大篮子小提包之类的,使劲去买。 一方面是程诺他们生产的纯碱质量好,远远超过卜内门公司的洋碱。 另一方面也是苦于卜内门洋碱价格居高不下,普通百姓怨声载道。 哪怕我们国家洋碱进口从1914年的63万担,骤降至1916年的4万担,其中有90%都是从英国卜内门公司进购,价格远远超过战前水平,让这些吸血鬼赚個盆满钵满。 如今在市场上突然出现了一个国货,价格还这么便宜,容不得他们不心动。 至于质量,那根本不用担心。 门口新蒸的馒头,那就是最好的见证,摸起来那叫一个绵软,吃起来更是回味甘甜。 “大家有序购买啊,不用非得抢,货还多着呢,只要大家需要,我们永利制碱厂的纯碱就不会断货。”站在橱窗后面,程诺向着人群呼喊道。 “程教授,你们永利制碱厂的纯碱真的不限量?”有民众的脸贴着橱窗问道。 “对,今天当着大家伙的面,我程诺亲口程诺,我们中华牌纯碱的价格绝对不会超过大家的需求,并且保质保量,绝对不会像某些洋碱一样囤积居奇,赚不义之财。”程诺高声保证。 “好,公家我信不过,但程教授的话我是认的,上次我们家孩子喉咙里卡枣核,就是托程教授在报上登的小妙招,才捡回来一条命,我们全家都感谢他。”说着,这人竟直接当着众人的面,重重鞠了一躬。 这一幕不仅让橱窗外的顾客看呆了,就连一旁的范旭东也吃了一惊。 忍不住想把程诺拉到一边,问个清楚。 临走前,程诺还特意让雇员们把几箩筐的纯碱都放到柜台上,让大家看个明白。 这样一来,顾客们见到这么多的储备,瞬间心里就安稳许多,队伍也慢慢变得有序起来。 院子里,范旭东把程诺拉到一边,好奇道:“致远,你真的没安排托?” 就着井水,程诺随手拿了一根黄瓜把上面的毛刺捋掉,慢慢洗起来:“你这是对咱们制碱技术不自信,还是对咱们市场不自信?” 范旭东一愣,有些自言自语道:“也是,咱们纯度比卜内门高,价格又比他们低,凭啥卖不过他们?” “可不就是嘛,来吃根黄瓜。”顺手把黄瓜掰成两段,程诺递过去一块:“日后咱们工厂的产量会越来越高,工人待遇这边怎么安排,我想听听你的看法?” “待遇么,跟久大制盐一样。”忍受不住黄瓜的清香,范旭东接过后便是咔嚓一下:“普通工人每天工作12小时,有技能工人工作10小时。” 程诺摇摇头:“从厂子出来前我大致调查了一下,咱们工厂的主要工作有锅炉灶池及推煤洗池六种,尤其是锅工,主要工作就是捞原材料,夏天还好,可马上就要天冷了,冬天锅里的蒸汽遇冷,侵入皮肤容易发生疾病。 当然,其它工种的日子也不好过,咱们有必要要去去改善一下工人们的待遇。”外科就诊人数为3612人次,占所有就诊人员的39.9%。各种外伤中,以四肢炎症和损伤的患者最多,共2195人次,在外科患者中占60.8%。 这其中除了有工人多来自乡间的因素,不熟悉精密机器的操作而经常受伤外,剩余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工作条件太过恶劣。 曾几何时,工农也是个褒义词。 但越到后面,也成为社会地位低下的一个代表词。 程诺作为一个受过压迫的人,来到这里势必要改变历史格局。 屠龙者变成恶龙的事,绝不会发生在他自己的身上。 “对于我们永利碱厂来说,技术是重点,但人才更是核心,这个待遇实在是太差了。”程诺狠狠地咬了一下手里的黄瓜,语气坚定道:“想长久发展,我们必须提出改革。” 范旭东稍微愣了愣:“那你说怎么办?” 程诺稍微想了想,说道:“制碱机器一旦停止工作,工厂受损很大,盲目追求减负也不现实,这样吧,眼下咱们工厂实行八小时三班制,做五休二,每个月都要抽出一段时间来进行技能培训,尽量做到人人有技能……” 历史上虽然范旭东在我们化工史上享有盛誉,但对待自身工人上远远比不上她的名声。 工人的工资收入除了月薪之外,还有申薪、加工津贴、馈赠、溢盐金和年终奖金等项。但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