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还在下,但那抹暖阳却消失了。
“神啊,请你聆听我的声音……”
“请你赐福于我……”
“请祝福我和我的母亲大人啊,一起下地狱吧。”
拨开窗帘,灰暗的房间慢慢变得清晰起来,一本《地藏经》随意地摆放在书桌上。
少女赤脚立在窗前,十指相扣,抵在颌骨前,双眼微闭,长发自然垂落,身上的校服早已被白色绸裙取代。
她真心地祈祷,诚挚地祝愿。
直到一股奇怪的清草味袭来,少女才缓缓地抬起眼,结束了祷告,她将额头贴在玻璃上,透过窗户,看向外面的世界。
绵绵细雨无声地坠入大地中,成为了大地的一部分,但又或许它本身就属于大地。
雨使少女眼中的世界变得朦胧,她看不清周遭的世界,只觉得单调乏味,直到一抹红慢慢汇入她的视线中,她毫无波澜的脸上才稍微有点起伏。
她不可置信地睁大双眼,将窗户打开,然后将半个身体探入雨中。
她看见了一只金毛犬的尸体,明晃晃地暴露在雨中,横卧在茶靡花丛中,鲜血顺着雨水浸染着周围的事物,然后慢慢汇入门外的下水道里。
雨水不止,生命陨落。
当少女再次回过神时,她的整个身体已经离开了房间,宛如一只陨落的蝴蝶从空中扑入茶靡花丛里,落在了尸体旁。
楼层不是很高,少女只是擦破了点皮,摔伤了手,没有什么严重的生命危险。
但人终归是有痛觉的,可她似乎是忘记了疼,跪俯在地上,呆滞地看着那具没有生息的尸体,没有吭一声。
雨水、泥水侵蚀着她,仿佛是要将她和它们融为一体。
“小茶……”少女轻轻地叫着。
灰蒙蒙的天地里,没有声音去回应她。
少女缓缓地伸出手,去触碰着它,冰冷的尸体让她整个身体都颤抖了一下,少女愣住了,直愣愣地看着面前的大狗,随后她跪俯在雨中,将头埋入花从里,无声地、愤怒地哀嚎着……
昏黄的灯光遍布于整个一楼,温娅芝带着围裙,在厨房里热火朝天地忙活着,精心地布置着晚餐。
当她将最后一道菜摆上桌时,门铃声响了。
她脱下围裙去开门,一个狼狈的身影钻进了她的视线里,而那个身影便是温熙。
温熙全身都被雨水浸透了,没有一处幸免的地方,她的那条裙子沾上了泥污和花瓣,还有很多……血渍。
温熙站在阴影下,毫不修饰地盯着她,眼眸中透露着如冰锥般的寒光。
“小格子,怎么到外面去了?”温娅芝似乎是没有看见她的模样和神情,慈爱的笑容仍然挂在脸上,“快进来吃饭吧。”她一边说着一边招呼着她进来。
温熙面无表情地顺着她的指引,在饭桌旁坐下。
“快吃吧。”温娅芝和蔼地笑着,坐在她的对面。
桌上摆满了菜肴,每一道菜肴都透着可口的光芒,再添上菜香四溢,很难让人不嘴馋。
可温熙的脸上没有任何动容地痕迹,她只是淡淡地扫了桌上的菜一眼,便淡漠无情地说道:“这些菜还真是让人难以下咽。”
听到她的话,温娅芝并没有生气,她只是“哎”了一声,便仍用轻柔的语气训责:“小格子不乖哦。怎么可以这么说妈妈的劳动成果呢?”
“母亲,别用你那恶心的语气和我说话,”温熙冷冷地盯着她,“这里……没有外人。”
温娅芝仍然毫不在意地笑了两声,语气仍是不轻不重:“小格子再这样不乖,会被神惩罚的。“
暖色的灯光打在两人的身上,没有丝毫温度,两人之间的气氛也充满了诡异。
温熙眯着眼,用冰冷地眼神注视着面前的女人。
沉默了几秒后,温熙靠椅说道:“今天我向神明请示……”
温娅芝仍然微笑着。
“神告诉我,你的灵魂会进入无边无际的地狱,在地狱里你将万劫不复。”
“不可能!”温娅芝崩溃地尖叫,她的脸变得扭曲狰狞,“你一定是为了气妈妈,随便编出来的慌话……”
温娅芝似乎被自己安慰到了,情绪慢慢稳定了下来,她自言自语地说:“一定是这样的,一定是这样的……”
“神不喜欢说谎的孩子,所以……我从来不会说慌。”温熙冷冷地凝视着她,一字一顿地说“母亲,你要下地狱了……”
“不!”温娅芝彻底疯了,双手挥去,桌上装着菜肴的盘子掉落在地上,发出尖锐的声音,美味的菜肴也洒了一地,整洁的房厅变得凌乱不堪。
她踉踉跄跄地跑到温熙的面前,抓着她的肩,狰狞地说:“这就是谎话对不对?对不对!?”
“蒙蔽自己的眼睛会让神明更加生气的,母亲。”温熙坐在椅子上,毫无感情的看着她,“不要质疑公正的神明,像你这样的人就该下地狱。”
“啊啊——”温娅芝真得疯了,她尖锐地大叫,将房厅里所有的东西都砸了一遍,而温熙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她发疯。
等她反应过来时,手上早已鲜血淋漓,大抵是刚刚在拾起地上的碎瓷片时,不小心划伤的,也不知道是流了多久,很多地方都沾上了血污。
但是温娅芝仍然不管不顾,她来到温熙的面前,颤颤巍巍地伸出手,去触摸着她的脸。
“你再向神明求求情,别让我下地狱好不好?”温娅芝哀求地说道。
“母亲,注定的结局是不能改变的。”
“为什么不能!”温娅芝的眼里噙着泪,眼眸中满是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