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然,灵光一现,拐着弯子道:“师尊高高在上,徒儿怎敢对您有想法呢?”
学乖她还是会装的,怕对方看出她的不自在,眼眸低垂,不予对视。
寒舟察觉可能这问题把小孩难住了,便把她缓缓放在地上,让她站着,身高依旧比坐着的自己矮了点儿。
“希望你日后,别在本座面前耍小聪明,那些对本座不管用。心里想的是什么,如实说便是了,本座不会责罚你的。不想便不想,想便想。”
说完就用大掌覆盖着,这看似委屈的小奶猫的发顶,抚摸了几下。尔后,起身,从她右边擦肩而过。
落盈转身顺着师尊的方向看去,整间屋子被淡黄色的灯光蕴满。
圆桌上,有一白莲灯,中央火焰明亮,也不知是什么在撑着它燃烧。竹窗旁有一矮柜,师尊从容地打开木屉,提起一把翦子,翦尾缠有红线。
“本座这发实在是长了,该剪了。”
剪断三千烦恼丝,过去那些情债也该忘了,重新开始。
递与她,便坐在长凳上,背对着。
落盈持着翦子的手微微发抖,面带苦色,问道:“师尊,您确定?要我剪?您不怕我剪丑了?”
寒舟语气坚决:“不怕。”
“那我剪了。”
落盈糊涂,不知从何下手,师尊这发似瀑,垂到地上几尺。
问道:“大概剪到何处?”
“腰。”
撩起师尊的几缕发丝,尽有些抓不住,还在打滑。这发质真好,乌黑透亮,若上等的香墨。
落盈像是捧着一件珍宝,凝神静气,不敢有丝毫松懈。毕竟,若是剪不好,她可能小命就丢了。
“咔擦—咔擦”。
一绺绺青丝落地。
“嗒”。
丝断情亦断。
“好了。”
落盈满意地看着自己的作品,没想到她剪发还有一手。这发剪得整整齐齐,刚到师尊的细腰。
这发剪了,师尊果然看着清朗许多,神采奕奕。落盈看着这满地的黑发,不知如何办。
与此同时,寒舟启唇道:“去柜子里拿出那个红木盒子,把这剪下的发装上。”
落盈踏着小碎步,在柜子下层果然放着一个三寸长的盒子。抱出,耐心地将一缕一缕的发丝折叠装进盒子里,正要合上。
寒舟却从里面拿出一绺发,解掉腰间系着的刺有清风明月的藕青色香囊,放入进去。拴在她的腰带上,绑了个蝴蝶结。
“这是荣囊,日后若是遇险,用魂力值点燃里面的发丝,我便会出现。”
“这么神奇?!”
这难道就是照料他额外的嘉赏,也不算那么坏嘛,落盈的声音难掩激动之情。
她拍了拍荣囊,心里小声说:“宝物,我会好好护着你的,以后还要靠你救命呢。”
“嗯~”寒舟满意地看着她可爱的动作,巧然一笑,“为本座冠发吧。”
一挥袖,桌上便多了一个精美的星辉玉冠,银冠镶有白玉,玉的光泽似星光流转。
冠发?幸好以前为爹爹冠过,步骤应该差不多。
落盈专注又认真地给他挽发戴冠,这冠拿在手中着实有点沉,料子挺足的。最后插簪固定,完成。
全过程落盈都翼翼小心,生怕把他弄疼了,又受罚,这神仙就是脾气怪得很,一会儿对你严苛,一会儿又对你还不赖。
看着寒舟的面纱,她都捣腾成这样,居然还好好地系在脑后。手有点痒痒的,真想把绳子给解了,看看老怪物的真容。
最终还是忍住了,万一她像传闻中那些弟子一样,对老怪物牵肠挂肚的,害了相思病,不是很惨,罢了罢了。
一点一点地打理他的头发,把碎发都用手梳上去。前面瞧瞧,后面顾顾,确认完整无误后,便撒手。
笑着拍马屁:“师尊如此一倒腾,神清气爽,气宇轩昂。”
“当真?”
“当真。”
于她而言,他虽然是个活了几万年的老神仙,可并不像她想象中的那样白须飘飘,皱纹满面。
只露半脸,那双美眸,足以摄人心魄。散发、冠发都是极美的,不过散发是慵懒邪魅,而冠发则是温文尔雅,正气凛然。
单论气质是脱尘的,只不过,性格为人,未知全貌,不予定夺。
“师尊为何冠发?”
“本座万年未出岛,今日有事要与人商议。”
出岛?不是昨日出过吗?难道每次去绿平湾都是以木心仙师的容貌,不露真身。
寒舟看她一脸困意,道:“想必你也乏了,歇息吧。”
落盈假意推辞:“师尊不睡,徒儿也不困。”她哪里敢睡觉,万一他又有命令。
对方的眼里流动着挑衅和傲娇,双手外摆,微微偏头:“本座小憩便可数年不睡,你可以的话,你不睡也罢。”
落盈可不敢再睡师尊的榻,这传出去,怕是会落下笑柄。得了应允,随便坐在长凳上,趴着桌子,看着莲中跳动的火焰渐入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