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数不胜数的红色长线条,在晚风的轻抚下,肆意摇摆。
落盈仰头握拳,那些灰烬像流沙一样,顺着她的指缝,顺着风声,悄无声息地溜走了,自责道:“当初,我就不该离开,如果我不是执意要走,师尊就不会这样了……”
“害……要论当初的话,错的应当是我。”月皓将浑身带水的她扶在藤椅上坐着,细长的眉头紧锁,拍了拍她的肩膀,柔声讲述着过往的故事,“十八年前,命格仙君来找过我,说是遇到了与星云魂格相同的命理。”
“那时,我很开心,我想舟儿定是不会在孤单了。”月皓瞳孔涣散,思绪飘到了过去,“可是,当我打开姻缘树一看,你这一生有个固定的良人,便是陪你十年的竹马。”
落盈悲伤到了极致,旁人的话语几乎是断断续续的字眼闯入耳朵,听得她脑袋疼得嗡嗡作响,她将十指插入发缝,沉浸在自己的悲伤里,不停的呢喃:“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等我报仇雪恨,我就随你下黄泉。”
“落盈,你听我说。”月皓唤她名字,才知道自己方才的话,她根本没听进去,便也不再隐瞒她,摇着她的肩膀,一板一眼地说,“寒舟没死。”
“你说什么?!”落盈抓着他的长袖不放,瞳孔放大,嘴巴微张,“你在逗我玩是不是?”
见她情绪激动,也算是有了点反应,他继续道:“我们只是说他是将死之人,让你见他最后一面,是想着他的爱魂情魄应该是在你身边,你过来,应该可以唤醒沉睡的他。”
“然后呢?”
月皓摆摆手,无奈地耸耸肩:“看来不在你身边,不过他现在也应该在你周围人附近徘徊。”
听得落盈一头雾水,止住了流淌的流水,眸子里亮起了倒映的点点星光: “啊?!”
“哎呀,不要那么悲伤嘛。”月皓无辜地眨着眼眸,撇开了她满是灰尘的手,直起身子,“本来想告知你寒舟死掉的,谁知道你这么悲伤,还想着殉情,到时候万一寒舟醒过来了,你没了,他不也要嚷嚷着去死,这不成酿成悲剧了吗!”
“那你说,如何才可以唤醒他?”落盈心想着只要有希望在,她便不能如此颓废。
“怎么说呢?祖宗也不知道。”月皓从来没遇到如此棘手的情况,别人魂裂,都是七魂六魄聚在,寒舟这少了一魂一魄,确实没法渡魂。
“唉——”落盈悲伤地长叹,又垂头丧气,“那这跟死了有何区别?!”
“不过……”月皓想到了什么,在双掌之上变出一个木盒子,放在石桌上,打开,是一截长着白色木须的短树干。
他施法,将其变成了一个简单款式的梅花木簪,下面还点着细小的珍珠白色流苏,缓缓地插在落盈的发髻上:“这是寒舟的情根,待到他情动时,这根簪子的流苏会闪出金色的光。”
落盈虽然头疼,但是也理解了这个簪子的用途,用它发光来辨别寒舟的魂魄。
月皓看她痴痴地盯着自己瞳孔中的倒影,将她的脑袋用食指挑开,望着挂满枝头的红线:“见你情绪稳定了,祖宗想你们之间的情爱,我还是不应该插手。”
落盈这会儿倒是听得进去话了,她捧着脸看向月皓,疑问:“什么插手啊?”
“当初,为了寒舟,祖宗动了私心,耗费了上千年的魂力,强改姻缘,硬牵红线,才落得今天这般下场。”
月皓抬手挥袖,落盈便看见密密麻麻的红线中有两根发光的红线,隔着老远缠绕在一起。
她指着问:“那是什么啊?”
“那是你的红线。”
落盈好奇地走上前去,发现自己的红线约摸一根面条宽,有几根稍粗些的红线像无骨的软蛇缠绕在上面,她废了好些力气竟然都拨不开,她朝月皓招手示意:“祖宗,这是什么情况啊。”
月皓垂眸叹气,之前寒舟来找过他,也想他帮忙剪开的,但是他已经违反了命理一次,选择了拒绝。
“唉,这是你这辈子的桃花劫。”
“这么多啊。”落盈有些惊讶,甚至开始数起来。
月皓粗鲁地牵过了她挺直的食指,将她往回牵,周围的光迅速暗掉:“哎哟喂,我的小祖宗,情缘不可知。”
“那……那方才,另一根发光的红线是谁的啊。”
“那是你的正缘,名字我可不能告诉你。”
落盈颇为贴心地为月皓按摩捏肩,她把脑袋凑到跟前,频繁地问:“是师尊吧,是吧。”
她寻求个迫切确定的答案,月皓此刻变得支支吾吾起来,掐指一算,惊呼:“完蛋,你的成亲算是泡汤了。”
“你赶快回去弥补,顺便别忘了你的任务,寻回寒舟。”
落盈觉得月皓的态度有些反常,之前还在损自己不道义,一副正气凌然的样子,现在又在匆忙赶自己走。
那是,月皓在触碰到她肌肤的那一刻,便利用摄忆术,知晓了她成亲的真实目的,是为了打开封印,是为了毁掉沉渊,是为了天下苍生。
他心中便松了一口气:“看来这小子眼光还不错,至少心爱之人是个明事理,心怀苍生大爱之人。”
“事已至此,祖宗便不该再瞒你了。”月皓将落盈推出姻缘居大门的那一瞬,施法在掌中蕴出来了一团透明的泡泡,融入在她的额央。
嘴里念念有词:“过往所有记忆,皆以梦境归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