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惊羽接完电话,正从远处走过来。
梁颂年飞快地收起胸针,压低声音对满脸狐疑的孟臾说:“一句两句说不清,改天我们单独约一下。”
孟臾再也无心展会,心不在焉地囫囵逛完。
展馆出口处刚好连通商业街,一眼望过去,全是各式餐厅。
接近饭点儿,朱惊羽提议一起吃午饭,孟臾找借口拒绝掉了,虽然她很想借机向梁颂年问清楚胸针的来历,但她还得赶回谢园去。
因为她承诺过只出来三个小时的时间。
谢鹤逸养她,教她,她要懂规矩,要有分寸,要知恩图报。
朱惊羽没找到合适的机会开口说年后如是观兼职的事儿,但看孟臾不知为何脸色变得很不好看,只得按下,暂时不表。
大概是因为全城都出来采办年货,商圈内打车困难。
孟臾向外走了一段路,站在路边打开网约车软件,好家伙,前面竟然有三十人排队。
孟臾正处在生理期,身体本来就不是很舒服,加上失联已久的母亲的旧物突然出现带来巨大的冲击,在寒风中站了不到二十分钟,她就觉得下腹阵阵冷痛,握着手机的手指都有点发抖。
好不容易上了出租车,不成想上高架前遇到一段堵车,不仅耽误了原定回到谢园的时间,还让她有些晕车,差点要吐出来。
下车进了院儿,闻见院子里凛冽浮薄的沉香味,才觉得稍微好点。
李嫂听到动静出来接人,“孟小姐,先生在书房呢。”
孟臾轻轻点点头,“嗯,我这就上去。”
屋内暖气烧得热,一室如春。孟臾换了鞋,脱下大衣挂在臂弯里,转身看到宁知衍正从楼梯间下来。
她主动打招呼,低声叫了句:“五哥。”
这称呼是谢鹤逸定下的,和宁知衍家里旁支远亲的弟妹一样,显得关系不远也不近。
为得就是要提醒孟臾与之相处时的分寸。
但就算不这样,孟臾和宁知衍也亲近不起来,不光是因为谢鹤逸不喜欢她在他面前跟任何男性有过多的接触,还有另外一方面原因。
大多数像他们这样出身的子弟,不是自主创业,就是在做军火,或是飞赴欧美弄个名校文凭,回国后美其名曰做咨询,实际不过是资本掮客,变相敛财。夜夜笙歌醉生梦死,玩儿得花样百出的登徒浪荡子不是没有,可但凡能和谢鹤逸的圈子沾上边儿的,上两辈大多在军中履过职,军衔至少师职以上,三观承上启下,很难闹出网上所谓京城几少们的笑话。
宁知衍和他们都不一样,从三代以前就做古董生意,多少老物件儿从他们手里流出来,说是捐出了半座博物馆也不夸张。即便是如今,宁家的庆熙堂在古董交易的圈子里也是稳坐第一把交椅。
宁知衍爱玩儿,不像谢鹤逸那般老成持重,十几岁时不定性,委实荒唐过一阵子,可当所有人都以为他这辈子注定要当个玩物丧志的纨绔时,他却塌下心来进了华东局。一开始根本没人信他能做好,浪子都还要比他多三分认真。但几个海外巨额资产转移的案子办下来,众人纷纷刮目相看。
当年,宁知衍初出茅庐,孟臾父母的案子也是经从他手上过了的。
但当时她年纪很小,未成年不必接受审查,在谢鹤逸庇护下,没人能动她,所以孟臾仅有的记忆就是宁知衍走过场似的问过她几句话,她照实作答。
其实仔细想想,宁知衍能扎根在这个位子上也属水到渠成,本身能力摆在那儿,加上政治背景足够扎实,有先天的觉悟,而雄厚的家庭背景又让钱于他而言成为了数字,绝无可能见利眼开。毕竟不是曾经有过报道,家里太穷为给父亲治病卖情报的事件吗。
宁知衍走到孟臾面前站定,用得是半开玩笑的口吻:“你要是再不回来,他可就要让人去找了。吃完午饭,拖着我陪着下了两盘棋,毫不留情杀了我个片甲不留。”
孟臾心说你本来就是臭棋篓子,从小到大什么时候赢过谢鹤逸?偏偏还人菜瘾大,嘴上却认真解释说:“外面人太多了,不好打车,耽误了时间,再加上路上还有点堵车。”
宁知衍诧异:“没派车跟着你?”
“是我不让的,打车也很方便。”
宁知衍失笑:“那还说耽误了时间。”
孟臾语塞,不欲与他多做纠缠,只好告辞:“……我要上楼了。”
推开书房的门,正对着一幅张大千的青绿山水,好大一幅,遮住了整面墙。谢鹤逸正坐在这幅图下面对着棋盘喝茶,山水画倒成了他的陪衬。
孟臾收住呼吸,叫了句,“哥。”
“嗯。”谢鹤逸搁下茶,抬眸看到她恹恹的脸色,敛眉道:“你过来。”
孟臾抿了抿唇,走过去,坐在他身边的位置。下一秒,谢鹤逸的手背就贴了她的额,“怎么了,不舒服?”
孟臾摇头,低垂眼睫,像是有些不好意思,“没有发烧,就……肚子疼。”
谢鹤逸一怔,随即很快反应过来她指得是生理痛。从小到大,孟臾不知用这招示弱逃过多少次本该发生的雷霆,听他又问:“喝点热水?”
孟臾还是摇头,脸颊蹭上他坚硬紧实的胸膛,谢鹤逸被她弄得浑身一颤,便将人抱在了怀里,他揽着她的腰侧,手从她上衣下摆伸进去,温厚掌心灵巧游走贴上她冰凉的小腹,轻轻摩挲着暖。他的手刚握过滚烫的茶杯,掌心热度在她腰腹间流连不去,带起一阵酥麻酸痒的爽感,一股热流喷涌向下,孟臾缩在谢鹤逸身前,不由得绷住脊背夹紧双腿,舒服地哼唧了两声。
谢鹤逸轻声叹气,“非要跑出去吹风,司机也不让跟。”
看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