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多娇不管不顾地离开餐厅,胸腔里满是被欺骗的愤怒。
“小姐?”林莲坐在副驾驶,按下车窗疑惑出声“你怎么出来了?”
许多娇眉间染了怒意,背影与车辆反方向而行,林莲连忙追下来,许多娇大吼“别跟着我!”
她觉得自己走了好久好久,天已黑尽,城市灯火通明,远处高楼的灯光好似繁星璀璨。行人熙熙攘攘有目的,而她不知何处去。
许多娇慢慢悠悠地走,南荣瑾已经给她打了三次电话,还有几次不知是谁的手机号码,她都没接,直接关机。
早春的夜晚微凉,她穿的小黑裙露出单薄的肩膀,乃至锁骨一片都是冰凉。
“南荣珺?”
她记得这个声音,转头一看果然是林高阳。
他和网球社的几个男生站在不远处,他隔着人流朝她招手,向她走近,笑容和熙“真是你啊!”
“真巧!”许多娇抱着胳膊笑道。
“你怎么在这儿,还穿这么少,不冷吗?”林高阳一边说一边脱下自己的外套给她披上,温热的气息让她感到温暖,原本拒绝的话根本说不出口。
“你等一下,我去跟他们说几句话。”林高阳笑意明朗,转头跑过去不知说了什么,她一个字也没有听到,只是觉得他的同伴似乎在打趣他。
她的体温渐渐回升,才闻到衣服上沾有点点酒味,奇怪的是她并不觉得难闻。
她一向很讨厌酒的,最讨厌的是许梦兰喝酒。许梦兰一喝酒就会发酒疯,看见她一面哭一面骂,哭自己为什么生下她,骂许多娇害了她的妈妈。
可是她应该最清楚不过的是,带来那次灾难的人,明明是她。
许梦兰在曼城开夜店,招收大批三陪女郎,其中大学生居多。她手段下流,放了高利贷给那个最漂亮的大学生然后利滚利让人还钱不然就留在店里打工还债,最后女孩子承受不住跳楼自杀,这件事被许子云捂住愣是没被爆出来。
事后没多久女孩儿的男朋友为了给女孩儿报仇绑架了十二岁的她,间接害死了本就规规矩矩生活的她的外婆。
她明明也是受害者,而她的妈妈却把一切责任推到她身上,红着眼说都怪她,那时年纪那么小的她能怎么办呢?
她的每个夜晚都在噩梦中醒来,而许梦兰夜夜笙歌,根本顾不上她。
风越凉往事就越清晰,那些痛苦往如昨日越放越大。许梦兰到处留情,却从没告诉她爱是什么?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她的外婆也来不及告诉她。
许多娇视线模糊,看不清眼前的人,只觉得脸上一热,她的泪珠划落。
林高阳的脸清晰起来,他神情慌张,抬起手来又放下,小心翼翼的问她“你怎么,你怎么哭了?”
她泪腺发达,很容易掉眼泪,只不过很少当着人面前哭,林高阳这一问,许多娇忍不住又流下两行泪水,不知道是对刚才的愤怒还是对幼年的委屈。
这一哭,心中的沉闷反而缓解不少。许多娇看着他的神情忍不住笑出声来“想哭就哭了……”
她的眼睛映着城市灯火,清凌凌亮晶晶的,如同宝石一般让人着迷。林高阳与她面对面,突然有绚烂的烟火在耳边炸开,给他吓了一跳。
许多娇扯紧身上的外套,抬起泪眼看烟花。林高阳站在她的身边,离她很近很近,与她一起共赏。
烟花拉长了时间,直到结束许多娇还觉得意犹未尽,转头对他笑着说“好久没有看过这么漂亮的烟花了。”
林高阳与她相视一笑,看着她说道“你今天……好像有点不一样。”
“呃……今天有点事,化妆了。”许多娇摸着自己的脸,问他“怎么了?不好看?”
“没有,很好看。”他说得那么认真,生怕她不相信又加上一句“真的,真的很好看。”
许多娇笑着往前走,林高阳的出现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她的心情好了许多,拿出手机准备打车回去。
“要回去了吗?我车在那边,我送你。”
许多娇环绕着若有若无的酒味,提醒他“开车不喝酒,喝酒不开车。”
“不过,我可以开。”她看着夜晚渐少的车流,突然手痒。
莱茵特年满十六周岁就可以考驾照,许梦兰报了名却一直没去学,她根本不缺人送。于是让许多娇去,每科都是一把过的她两个月之后顺利拿到证,却一直没机会上手。
林高阳惊讶地看着她,他身边的女孩儿出门都是车接车送,一般不会太早学车的。
“走了,带路。”许多娇忽视他的不可思议,眉眼带笑地让他走在前面。
两人走到一辆跑车面前,许多娇眼睛放光,拍拍车屁股“真漂亮!上车!”
林高阳看她这幅模样憋住笑意坐上副驾驶,许多娇就是像驾考一般认真,检查之后开启转向灯踩离合挂一档起步,正常起步动作之后换挡上路。
“真可以啊!”林高阳笑。
许多娇露出白牙,认真开车。林高阳时不时看她侧脸,也不敢打扰她。
许多娇自动导航到南荣家住的明朗区,车至途中才想起来问他“我忘了,我要是给你把车开到我家你怎么开回去?”
她想了想“你家在哪?我给你送到家然后打车回家。”
林高阳看她严肃又认真,终于笑出声来“开到你家吧!我叫代驾。”
“抱歉。”她淡淡道。
“没事,就算没遇上你我也得找代驾,遇上你还看场烟花,赚了。”
许多娇绷着的脸多顿时就松了下来,笑道“烟花又不是为我才有的,你遇不遇上我都能看得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