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心花怒放,归心如飞逝的箭,一刻也待不住,不愿再去探寻,一个可能会阻止他迈开步伐的理由。
那日一路驰骋,连过几口城卡,次日路过五六座城池,最后直入王城。宋征前脚刚踏进他家别院,后脚那贱兮兮的堂兄便前来讥讽,当年如丧家之犬般出逃,又怎敢堂正归来!
宋征不屑与之争辩,一举抽出佩剑,利尖直指向堂兄的咽喉,他也不出言反讽,只是冷眼看着,居高临下地将跌坐在地的惊慌、惶恐,收进眼底。那时他对死亡的恐惧并不比眼前的他少,可几年后的他却丝毫没有内疚,也没有后悔,还如此猖狂挑衅,而他的惊恐也只是暂时的,见长剑入鞘,堂兄又恨恨撂下狠话,忿然起身离开,似乎从始至终,错的并不是他。
不等跌跌撞撞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宋征就后悔了,堂兄擅长把黑的说成白的,他不该只是恐吓一场,当下堂兄去告状,免不得又有人来闹,但他也不会坐以待毙。
宋征决意要去拜访恩师,算是避一避风头。他把剑扔给了随身侍从,与府里小厮打听了学府的去处,便朝着那个方向去。听说都尉卸甲归来后,成了王城学府的夫子,专给学子教箭术,他曾在都尉手下研习过几年,理应拜访他。
在学府但他没有意料到的是,他会遇到溪欢,于是激动之下,无意冲动了些。
所有学子的测试结束后,都尉随他回家,继续谈论边境之事,故而当晚堂兄闹不成事,事后祖父也没再追究。可那时溪欢拂袖而去,铁定是气极了,如若不然,他欲报当年之恩,一连几日上门拜访,怎会是每每都吃闭门羹?
再者,盛夏的炙热,迫使全国的学府皆已休旬假,宋征暂时不能去学府寻溪欢,只能通过上长公主府拜访她。
宋征不知,溪欢闭门不见,缘由不是恼怒,或针对于他。当众被指出不足,溪欢确实会耿耿在怀,但不是因脸面挂不住,而是她早已下定决心,射艺要做便要做到极致——指出她的射姿不正,即是基础不固!
她回府后,一遍又一遍尝试,发觉射姿确实偏倚,当下不敢松懈,睁眼闭眼皆是射箭一事。接连几日,哪怕侍女昭儿说她身姿已正,她还觉得不够挺正,直到手臂酸胀得抬不起来,她才肯放下射箭。于是这段时日,府门侍从只能告知外人:殿下忙,无暇见人。
胳膊不时的酸痛,使溪欢越发不安。虽说狩猎中,无暇顾及射姿,射中猎物最多者,便是魁首,但她还是无法忽视这点——射姿究竟重不重要?等旬假休完,溪欢迫不及待地要去找夫子请教。
方下轿子,在学府门外,却迎面撞见了那人。
她不知如何应对,算是她一直闭门不见,事后才知道他多次上门,但因她不知他的来意,没有邀见。
宋征停下步伐,恭敬地侧身朝溪欢作楫,听到溪欢轻轻的回应,欲开口问溪欢可否有空,可抬头便见溪欢面无表情地迈开脚,将要越过他身侧。
苦恼阵阵翻涌,殿下心中有气,他如何能解。
但在两人即将擦身而过时,宋征发觉溪欢止住了脚步,他僵着身子不敢回头,也不敢侧目,怕这不过是自己的一番错觉。而溪欢,她本想一走了之,可却不由自主地接受了蛊惑——那个忽而涌上心的念头。
她坚定地扬起下巴,如要发号施令般喊道:“宋征。”她没有侧目,亦没有回头,甚是傲娇的模样:“今后,本公主准许你纠正射姿!”
宋征内心欢悦,此情此景,如梦境般难以置信,他握紧拳头,感知到掌心流露出的痛楚,他才不动声色地微微欠身:“是,殿下!”
转瞬懊悔不已,她竟对宋征说了这话,如此莫名其妙、不明不白的!不知作何解释,羞得夺路而逃。
目送溪欢离开,宋征彻底抑制不住嘴角,不由愣在原地窃喜,不闻身后人唤他之名,直至人到了眼前。
来者含笑问好:“宋公子,近来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