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影追来,她扬手揽上后颈,窝在韫洋怀中顺了口气,依然惊魂未定:“吓死我了!”
重归阿玲旁侧,溪悦等人心有余悸,她急问:“楚伊你怎么了?”
“恕我答应你同游却几番无法奉陪,我分别许你们一个心愿,往后不管你们有任何困难,我定会尽力使你们如愿!”她没有直言回应,而是莫名许诺。
溪悦不明所以反问:“你的意思是不许我同行了?”
“不是,我不陪你玩,你们去玩罢,阿玲你替我陪陪他们。”
阿玲欲愤言反驳,却察觉楚伊气息越发不对,恍如她全身力气将要被抽走。
不等楚伊催促,韫洋急速落在人界,不知是何处,许是伯瞬下的小城池。
楚伊一点力也使不上,双手摇摇下垂,面露些许痛意,双目也紧闭着。
“让你逞强!”
她假装听不见。
三年不醒,一直没有吞噬记忆,醒来后吞噬绵理的记忆,但还要为她篡改记忆,消耗的力量又多了些,尚未找其他记忆来补给,而与桃赥坐了一整夜。
她觉得无碍,坚持独自御风,可行程未过一半,直接险些坠空,都是她逞强的后果。
他们先前是打算回谷映,任溪悦他们多游玩几日的,如今只能暂时分开。
韫洋径直抱她入城,方向也不是客栈,而是郊外的一户人家。
方过竹篱,屋檐下的男子拱手相迎,言语异常激动:“神君,终于可以噬忆了?”
不知他等了多久。
楚伊闻言睁眼,眸底尽是笑意:“韫洋,你真好!”
他还是会为她思虑周全,知道她有噬忆的需求,在她昏迷期间,即四处找人达成交易,只等她醒来吞噬。
“你给我收敛一些,我还没找你算账!”指的是她两次失诺之事,语气有丝丝不悦。
楚伊笑了笑,手搭在他的肩上,勉强借力起身,含笑应道:“公子,你往榻上躺着,我这便给你噬忆!”
“好好。”男子应声进屋躺下,他们随后而入。
尽管韫洋动作很轻,两脚触地的刹那,识海还是有一阵轻微的眩晕感,稍作稳定,她迫不及待坐在榻边。
“有事叫我。”
他道完此话,合上门守在外面,等待之时,恍惚是回到了过去的那段日子。
一刻钟后,房门由内打开,楚伊的状态恢复如常,不过也是暂时的。
韫洋牵着她腾空,赶去下一个地方。落地、噬忆、赶路,如此连续一个月,楚伊吞噬了不下五十人的记忆,颇为心满意足,但韫洋还在引她去下一个地方。
她笑吟吟问道:“韫洋,你到底帮我找了多少人啊?”
“三年之久,你觉得要多少合适?”他笑而反问。
她低头数了数,未几,还没有答案,却发觉对话有几分熟悉,蓦然抬眸视之,他唇角仍在上扬,可眼中有什么稍纵即逝。
好像有什么被她遗漏了。
见她卒然止步不前,他转步侧目:“怎么了?”
人族来来往往,如此隔空相视,一时无言相述。
她正欲问,一声长吼震耳:“韫洋神君!”
仙君疾步停在跟前,完全失了仪态,急慌慌道:“神君,近期您可曾见过噬忆楚伊?就是那个拐走云津小殿下的女子!此女曾在伯瞬现身过,但目前不知所踪,云津有急事找她!”
“不知仙君找我作甚?不对,是云津找我何事?”
这位仙君一言一语所表露的神情灵动,楚伊觉得甚是有趣。
终于来要她归还劫走的小殿下?可王上当年不是撤走了悬赏,默许他们同行?
“?”仙君讶然吃惊,望了一眼韫洋,又回望了一眼楚伊。
他们之间隔着一步距离,他在半空瞥见神君的影子,即刻匆匆下来,并未发觉一旁的“人息”是神君的同行者。
如是莫大的惊喜,卡在嗓门上的话呼之欲出,可语气不妥,压下寻至本尊的欣喜,郑重而道:“楚姑娘,云津小殿下何在?云津王上逝世了!”
“你说什么?溪悦她爹?”楚伊略惊失色。
仙君叹息点头:“是今早的事,王后特别委托我们几个仙君,急速寻小殿下回去奔丧!”
“多谢仙君告知,我今日就带溪悦回去!”
“那我先一步回云津王城,就此别过。”
楚伊脑中浮现溪欢姐妹难过之貌,阔别一个月,她终于回去找溪悦,却带回一个坏消息,她该如何告诉她这个消息?
“溪悦她爹貌似才有五十多岁,如此突然,叫溪欢她们如何接受?”
依阿玲的气息探去,半路上,楚伊禁不住嗟叹。
韫洋安抚道:“生死本身就难以预料,当下也只能接受。”
追到谷映最南端的城池,气息仍在南部的方向,楚伊心中溢出不好的预感。
望着九黎边境城池的城门,明明非习俗之日,城里却是锣鼓声天,人声阵阵响彻云霄,似乎是在庆祝什么。
她纠结:“韫洋要不你自个去罢?”
“你惧原绾?为何?”他不能时刻待在她身边,错过了一些事情。
楚伊磨牙,忿忿道来:“这疯子企图要我篡改天下苍生的记忆!就我目前这个修为,如何能为之?那疯子又不肯放过我,我可想被榨干!”
只要她步入九黎的领土,不出一刻,魔女即奔来强迫她留下,使她任她摆布。
当年她可是拼尽全力,周旋好几年才糊弄她而逃走的啊,如今怎能送上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