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涌,悄然缩短了他们之间的距离。
不足三步路,彼此相望间,他看清了女子的眉眼,莫名惊起慌乱,不知如何收放眼睛,略微低下视线,是一袭玄衣襟口下的锁骨。
终于发觉他失了礼数,他不该随意打量女子,更不该直视女子湿身之容!
“双华,闭眼!”溪岚急遽转身,不觉面露羞色,郑重道:“在下叶岚,他是双华,无意冒犯了姑娘,还请姑娘见谅!”
“不碍事,我是舒绘。”舒绘语气轻轻,客气言尽此话。
她正欲弯腰继续挖藕,念及是游人误入此处,齿间几下支吾,才鼓足勇气提醒。
“此地多是采莲地,趣味甚少,若二位原路而返,遇河西那条长桥,再往南面行几里,那里的景色不错,花船上笙乐歌舞不绝,可供二位尽兴而归。”
“多谢舒姑娘,此景亦独有其美。”
闻言,舒绘不再理会,她并不擅长和陌生人打交道,言语不露胆怯,已算是这么多年来的长进了。
水声拨动之响,她步步靠近莲茎,俯身扒出莲藕来洗净,入水挖藕确实比在船上方便了许多,但水冷微寒,淤泥又脏衣。
若是让她娘瞧了去,定会责骂不休,可她管不了那么多。
溪岚以为舒绘将要离去,可水声仍是不停哗哗作响,良久之后,他才敢稍稍侧过身,眯着眼缝快速一瞟,瞬间因她的举止而惊骇。
他定下心神,道:“河水稍冻,舒姑娘还是上来罢,若是受了寒,身子会难受的。”
“我身子骨好,不会轻易受凉,叶公子多虑了。”她应声又低下了头。
几刻后,舒绘放完藕,大略掂量了一下数目,接近小船能承载的极限,不甘心但也只能先回去,她撑船欲上,意料之中船身歪了,两侧重量不对称,河水顺势流进船舱。
她颇为无奈收了手,止住了水流涌进。
“舒姑娘可要帮忙?我的船稍大,可容三人,你先上我的船再回去?”
他缓缓说完,又背过身去。
她迟疑道:“底下淤泥较多,我怕弄脏了叶公子的船。”
“脏了便脏了,你一直泡着水不好。”溪岚朝她伸了手,但依旧直挺挺背对着,丝毫不敢直视如斯。
时辰流逝不等人,舒绘不想耽搁,便直接游近他的船,扬声道:“不用拉我,公子坐下罢。”
唇角不觉失笑,笑他的糊里糊涂,此般站着拉她上船,是怕这船翻不了?
溪岚不明,几下犹豫才坐下,刚一触及船板,船身一阵剧烈的摇晃,他猝不及防倾动。
不知她如何而上,只知她已落在小船的舱中,还顺手接住了他的后肩,阻止了他后倾落水,目光无言交缠,双方眼里皆露惊色。
湿漉漉的衣袖传递冷意,刺激他浑沌的意识清醒。
“多谢姑娘!”他一个激灵挺直腰板,脱了外袍,闭着眼披在她身上,往后退离了几步,这才敢面对她,隐隐可见白纱下的轮廓。
但她不看他,双腿仍悬在船外,俯身以河水清洗淤泥。
“双华,划近一些。”
他唤双华靠近她的船。
回眸顾盼,那双灵动的眼眸流转,却是取下他的外袍,步步向他而来,疏离地笑了笑:“多谢叶公子,我船上备有衣裙,告辞!”
幸而是玄衣,不透她的里衣,但湿衣紧贴其身,遮不住玲珑的身段。
他的耳廓瞬变通红,不敢再看,不敢多言,呆呆抬手欲接,但恰好擦手而过,外袍直直落地,睁开双眼时,舒绘披上她的外袍,徐徐摇桨远去。
舒绘长松了口气,如是多待片刻,她不知该如何应对。
男子生得清俊,知礼节而不多冒犯,反衬她倒像是个粗鄙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