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宝音:“……在你眼里,我难道就是这种人?”
贺初窈正义凛然地摇了摇头:“好了好了我们快进去吧,一会儿范三小姐该等急了。”
三人进了伯府,便被三小姐带去了钓螃蟹的小池边。
“府中宴客的酌月园就在旁边,我留两个丫鬟在这儿,一会儿你们坐得累了,也可以让她们带你们四处逛逛。”伯府三小姐笑意吟吟道,“若有什么事也可以唤她们跑腿,我还得去前边帮着张罗,几位恕我失陪。”
几人自然道好,又朝她道了声谢,而后便分别拣了椅子坐下,开始比赛钓螃蟹。
崔宝音昨日才和祖父请教了钓鱼的诀窍,自信今日能拔得头名,目光坚定地将竿甩出去:“看着吧,我今天必定钓得最多。”
贺初窈摩拳擦掌:“我不信!”
裴信姝怡然自得,翘唇微笑:“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崔宝音轻哼一声,决定不和她们一般见识。
今日来伯府赴宴的宾客们听说琼阳郡主与平阳郡主,还有贺家的小姐一块儿,在这边池塘钓螃蟹,有心想凑个热闹,却又怕惹琼阳郡主生恼,于是便吩咐身边的丫鬟小厮悄悄过去探看,更有好事者开了盘口,赌三位谁能满载而归。
崔宝音对此全然不知,但她在这儿坐了快两刻钟,别说螃蟹了,一只泥鳅也没钓起来,本就心烦,身后又不断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想也知道是打听到她们在这儿钓螃蟹的人观战来了。
她红着脸起身:“不钓了不钓了,我累了!”
贺初窈斜过身子去看她的竹篓,里头一只也没有,顿时瞪圆了眼睛:“你哪里是累了,分明是一只也没钓上来,才觉得没意思了。”
她将自己的小竹篓端起来,递给崔宝音看:“看看!我亲手钓上来的小螃蟹!”
崔宝音才不看。
她转过身问裴信姝:“你钓到了吗?”
裴信姝抿着唇摇头。
她昨夜看了一宿写螃蟹的农学专著,满以为今日胜券在握,却没想到这钓螃蟹原来和读书不一样,便是十分辛苦,也未必能有一份回报。
还是读书简单。她苦恼地叹了口气。
崔宝音心满意足。
“答应你来钓螃蟹,却没说要钓多久不是?你喜欢钓便多钓会儿,我反正不钓了。”她收了竿,却也没走,仍旧坐回了椅子上。
也就是这时候,她才发现身后来回走动的人多得有些不正常。她微微蹙眉,看了看一旁举着蕉叶为她遮阳的采棠,又看了看摇着团扇为她扇风的折萱:“怎么这么热闹?”
采棠这才低声将宾客们开了盘口设赌局的事与她说了。
这是小事,无伤大雅,崔宝音才不和他们计较。她计较的另有其事:“押谁的最多?”
“押贺小姐的最多,平阳郡主……其次。”采棠吞吞吐吐地回答她。
崔宝音轻哼一声,又问:“多少人押了我?”
采棠小心翼翼伸出两根手指。
“两成宾客?”
“不……是两个人……”采棠声音更小了些。
原本只有一个,但她后来和折萱寄云几个人凑了些银两,这才能有两个人押她家郡主。
崔宝音闭了闭眼,气极反笑:“那另一个人是谁?”
采棠回想了一下,答道:“是新科探花,宋襟寒宋大人。”
崔宝音“噢”了一声,她对这人有些印象,但不深。
她转过头,看了看贺初窈,她还在专心致志地钓螃蟹,一双圆眼聚精会神地盯着鱼线,裴信姝呢?虽然好像也是看着鱼线和平静的小池水面,但两眼已经放空,都不知心神飞到什么地方去了。
她左右环顾了一下,决定起身去酌月园看看。
酌月园里,几位新科进士正与宋襟寒坐在一处,或饮茶论诗,或凭栏看花,也有人笑问宋襟寒,方才怎么会押琼阳郡主崔宝音。
他们这些人出身都不高,从不敢肖想琼阳郡主那样如灼灼明月一般的人物,是以虽是凑了开盘打赌的热闹,却也全将心思放在了赌局上,没人想着借这么一桩小事就能讨好琼阳郡主。
大抵安远伯府落魄,今日赴宴的宾客里,不少皆如他们这般出身,所以也都想到了一块儿去,到最后竟是全押了贺小姐与平阳郡主。
唯独宋襟寒不自量力。
“只是随手下注而已。”面对同窗带了探究意味的询问之语,宋襟寒面色不改,笑着答道。
他转过眼,便见穿着红裳的崔宝音从小池边走到了酌月园门口,她微微仰着头,似乎是在看从墙上垂下来的紫藤花。
三月的春光洒落紫藤花上,她立在花叶斑驳的阴影里,眉眼明丽而鲜亮,好像这时节新开的一枝红海棠,颜色秾艳到教人不敢直视。
随着她的出现,喧闹的庭院一霎时静了下来。
崔宝音四处看了看,而后寻了个角落坐下。
采棠轻声与她说着昨日查账的结果:“……那掌柜的果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仗着年资欺上瞒下,吃里扒外,铺子里每月几百两的流水,他自己便敢挪去十之六七,对底下的伙计亦是动辄克扣,昨日奴婢到了铺子里,头先问了好几人,俱是敢怒不敢言。”
崔宝音以手托腮,目光落在园子里的绣球花上,语气懒散:“吃了多少让他吐出来,再送去官府受罚就行,除他之外,底下人若有为虎作伥的,也一并发落;有被欺负打压的,便赏银抚慰。这些我都教过你,不必和我说了。”
“至于掌柜这个位置,也不必从外聘人,让晴娘试一试吧。”
采棠道了声“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