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管旁人对这带着小人画的书信多眼馋,既是说好替阿婆代写,那就只能只她的。
等那信纸传了一圈再传回来,整张纸都被抢得皱巴巴的,好在纸上的字画未损。
姜婉宁问过老妇的意见,仍用这封稍有破损的信。
老妇颤巍巍地问道:“这信、这信要多少钱啊……”
这也是所有人关心的。
姜婉宁管写管画,对定价却没什么主意,只能向陆尚投去问询的目光。
陆尚说:“书信代写是两文,小人画是五文,阿婆需要代寄服务吗?”
“代寄?”
“就是把信交给我们,你只需要说好寄去哪里收信人是谁,剩下的都不用操心。”
“多少钱啊?”老妇很是心动。
陆尚伸出一根手指:“一文。”五文两文再加一文,正好是八文钱。
看热闹的百姓帮老妇算好,她听见最后数额后,面上终于露出两分笑意:“要,都要……我有钱,我正好有这些,我现在就数给你们。”
她把用破布包起来的铜板一枚枚数出来,每个铜板上都沾着油花,一模沾的满手都是。
陆尚仿佛看不见上面的糟污一般,高高兴兴地把钱接过来,又仔细问好地址收信人,大声说:“阿婆放心,我一会儿就帮你把信送出去。”
话落,他又添了一句:“我家夫人只管替人写写画画,剩下的乱七八糟的费心事,全来找我就行了。”
这话叫一些想找姜婉宁的人停住脚步,重新将注意力放回到他身上。
陆尚转手就想把钱交给姜婉宁,却看见了她眼中的一瞬迟疑。
陆尚轻笑一声,转而把钱塞进自己兜里,而姜婉宁便是后悔也没法了。
再有人想找他们代写书信,陆尚却是不肯接了,他的理由倒是充分:“我家夫人身子不好,不宜劳神,一天写上一封就够了,诸位要是需要,下回请赶早儿!”
“下回是什么时候?还是在这儿吗?还是这个价钱吗?”
比起镇上最常见的按字收费,陆尚他们简直就是白送,那么几枚铜板,光是笔墨钱都不够。
陆尚对后面的安排还没有一个准确打算,却不妨碍打破他们不切实际的幻想。
他笑道:“阿婆没什么钱,你也没什么钱吗?今日不过给阿婆行个方便,往后可就没那么便宜的。”
“不过大家放心,我们这准比其他摊子便宜,具体价格,还要等我回去问问夫人的意思,这事我说了不算,夫人说了才算。”
话音刚落,周围人皆是哄堂大笑。
“原来还是个耙耳朵哟……”
之前挑事的那个书生不知何时逃走了,临走前还不忘把他吃饭的书信摊给收走,多余一点纸屑都没落下。
百姓们说着笑着,陆尚带着姜婉宁,也准备就此离开。
可就在这时,书肆的老板拦在他们前面:“且慢且慢,公子夫人要是不嫌弃,不如来店里一坐。”
哪怕老板没有说明目的,陆尚和姜婉宁都是门儿清,陆尚侧头问:“进去看看?”
姜婉宁点点头。
书肆这种地方,虽也是做生意买卖的,但除了书生学子,寻常百姓根本不会踏足。
外面街上尚且乱着,可一进到书肆里,外面的所有嘈杂就都被隔绝在外了。
这间书肆不大,店里只有七八排书架,老板没有招小工,所有事都是自己做。
老板姓黄,是镇上有名的富商郭老爷的远方亲戚,经营这家书肆有十几个年头了。
此时店里没有旁人,考虑到后面还有许多地方要去,陆尚也不跟他周旋,直接问道:“黄老板有何指教?”
“不敢当不敢当,我就是想跟公子和夫人谈一笔生意……”虽然陆尚说了要听夫人的,可黄老板却记得,之前那场闹剧,全是陆尚主导的,要是真想做些什么,恐怕还是要跟陆尚交接好。
“敢问公子贵姓?”
“免贵姓陆。”
“原来是陆公子和陆夫人,是这样的,我观夫人字迹甚佳,恰巧店里常年收购字帖,不知夫人有没有兴趣跟店里合作。”
“当然,公子要是愿意售卖墨宝,那就更好不过了。”
陆尚摆手:“我就不用了,我的字不如夫人,敢问老板说的字帖是?”
黄老板面露喜色,他忙去柜台后拿了一沓书帖过来,书帖有大有小,笔迹也各有差别,他给展示了两种:“这种是书院的学生们常用的,要求高一点,价格也相较高。”
“这种是给小孩启蒙用的,字体只要板正就好,需求量不大,一般只出给熟客。”
陆尚粗略翻看了一下,不是他夸张,姜婉宁的字可比他们都要好。
黄老板所求的,自然也是这种:“这种每帖二百文,笔墨纸张都由书肆提供。”
陆尚笑了笑:“那街上代写书信都是两文前一个字,我看一张字帖上怎么也有三百字,只有二百文吗?”
黄老板笑容一僵,嗫嚅道:“话是如此,可陆公子,这来卖字帖的,向来只有读书人,要是被人知道这字帖出自女子之手,陆公子你看……”
陆尚的脸色一下子就冷了下来。
他拉住了姜婉宁的手,张口就要拒绝。
谁知姜婉宁忽然扯了扯他的衣袖,而后上前半步:“五百文,我能写得更好。”
黄老板失声:“府城里的学生也才五百文一张,夫人是不是——”
姜婉宁冷肃着一张小脸:“老板看过就知道值不值这个价钱了。”
黄老板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