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春城最大的花坊,里三圈外三圈围满了人,但没有一个人是左家人。
这一点是林风装作洗衣服妇人听了一上午的八卦后,是她在酒馆喝了一晚上茶水后知道的。
闲言碎语,真假参半,林风并不关心其中的多少真,多少假,她只关心所有人是怎么说的。
至少他们有一点说的是真的,春城所有的花坊、赌场都姓贺,所有的绸缎、香木都姓左。
花坊、赌场、绸缎、香木就是春城的所有财富。
无数的金银又累成春城绝无仅有的花坊。
在这里夜晚的灯光是奢侈的,但花坊不一样。仿佛被光撑得快要已经裂开,光透过花瓣般色彩的纱帘,晕成绚烂的光景。
花坊的台阶真高,人世间的凡尘俗土飞不上去,外面的人不由自主的仰望,花坊的门真宽大,好像能让春城所有人走进去似的,但此时空荡荡的没有人。
人群又密又紧,林风已经很久没有体会到挤早高峰地铁的感觉了,身体被挤压,手不知贴着谁的后背,后背顶着两个人的肩,腿被周围三四个人压得走不动道。
这么多的人,发热的呼吸又沉又重,林风个子不高,几乎被挤压得晕眩。
呼吸越来越喘,林风觉得不对劲了,她直直盯住不远处的缠满紫藤的花柱,只要抱紧那个柱子就能呼吸顺畅了。
人们在互相挤压下眉头紧皱,突然,然们又不约而同地望向花坊。
在众人还没有察觉的时候,花坊最高点挂上了一块红花铺底的花牌坊,上面用无数稀世珍珠绣成“武林第一美人”这几个大字。
只听得一声令下:“起柱!”
林风就看见周围跟放烟火似的,一个个身穿鲜艳衣服的人凭空飞上了天,单脚立在花坊前十二根鲜花绑就的立柱上。
他们腰间都绑着水桶粗的彩布。
一声令下:“织天!”
他们腰间的彩布如七彩烟花般绽开,互相交织在一起,把夜色绣成五彩的锦缎。
一声令下:“放台!”
不远处只听到整齐的步伐声,接着步伐声骤然停了,举天竖起一块巨木板,木板直直地压向成百上千的人,人群里会轻功的人如同垃圾堆被惊扰的苍蝇飞散开,每个人都停止了呼吸。
林风不会轻功,她只能睁眼看着面前的光一点一点暗下去。
这块巨木将地面的人群都盖住,成了一座高台。
精彩的都在台面之上。
等林风从台面下钻出来后,顺着所有人的目光看向花坊大门。
那本来没有人的地方坐着一个人。林风离得远,只能看到一墨绿身影歪斜的坐姿。
“真的是贺家三公子……”
“这种风流活儿,贺家只有他想出面了……”
林风盯着椅子上的墨绿色,他会是今晚的关键。
林风转眼看到巨木铺成的台子,不知在什么时候上面已经放好了比赛用的各种器具。
只扫了一眼,林风就看到了熟悉的古筝琵琶,书本画笔,厨房餐具……
这和林风想像的比赛不一样,隐隐觉得有些奇怪,但也说不出为什么。
呼声高的美人会与贺家公子一同进入花坊。
一个个美人轮番上场,看得多了,也觉得有些乏味。
林风脑子里只是疯狂想着有关左铮的一切。
左家二小姐左铮,年十八,善古筝,性格和煦温顺,烧得一手好菜。
在和岸边,林风听到的只有这些,这些极其精准明确的好话。再想往下面听点,那些妇女们仿佛有了一条众所周知的隐秘规则,她们不能拿左家的女儿说笑。
她们知道的只有这些,能谈论的也只能是这些。
人群中响起一样的嘈杂声,没有路的人群自动分离出一条大道,但大道上并没有人。
一紫衣女子使着轻功从远方扑面而来,她穿着女子的衣裙,不过膝盖以下的部份都被裁掉了,露出一双白长靴。
从人群的恶意轮中,林风知道这是她一直在等的左铮。
紫衣从林风头顶掠过,白长靴在林风的脑门上轻踏,更快地往台上飞过去了。
第一次被人用脚尖踩头,用手抹额头,手上沾了一层灰,林风看着手上的灰着实愣了几秒,明白了这个左铮不把人当人。
左家人出现了,人群没了刚才的嘈杂,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闷的窃窃私语,蚊群般的嗡嗡声。
一场众目睽睽下的战争要开始了。
左铮抚摸着台面上的古筝,一根一根的琴弦在她指尖断裂,发出刺耳的声音,从后背抽出一把长刀,刀光一闪,纸帛被砍成两半。刀柄一台,一桌的锅碗瓢盆散落一地。
这是明摆着的挑衅。
左铮的一招一式都是练家子,这是春城人第一次知道左家的女儿习武。
刀入鞘,左铮双手背到背后,看着歪坐在椅子上的贺家三公子。
“这是选武林第一美人还是选武林第一好妻子!”左铮是习武的练家子,中气足,声音传遍了全场。
左铮的一句话让林峰明白了她觉得不舒服的地方在哪里。
武林第一美人为什么不比试武功?
左铮扫了眼周围,右脚一跺,地上散落的毛笔被震起来,她抄起一只毛笔,三招两式,台上站着的四五个美人被打倒在地。
毛笔直朝贺三公子面前茶盏飞去,刺穿了茶盏,滴茶未溅。
所有人都看着茶盏面前的三公子。
在众人凝神往前看的时候,林风瞅准时机,跟老鼠过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