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挑女子面上的神情很是奇怪,她张了张口,似乎是想要说什么,而苟雪就在对方沉默的瞬间,将抱着的男子推了过去,趁着对方伸手去接人的时候,身形利索地朝着最靠近自己的窗子跑去。
她的动作很轻盈,应当是借助了体内杨惠娘的力量,苟雪这时候只觉得自己仿佛是会飞一般,心头忽然浮起一个想法,其实杨惠娘附身也是有好处的,至少逃命挺有用的。
就是不知道怎么让她出来?
苟雪眨眼间就到了窗子口,她摁着窗轩,正想要帅气地跳出去的时候,突然便就觉得眼前一花,杨惠娘的身影出现在了一旁。
与此同时,她的身子一沉,手脚发软,整个人从窗栏处滑下,眼看着要一头栽到地上,她不由得闭上眼,只盼着脸着地时能够运气好点,不会伤得太难看。
苟雪陡然觉得腰间一紧,整个人就悬空了起来,良久未曾传来痛楚,她睁开眼,只见一名玄衣男子抓着她身上的腰带,板着脸,将她从窗子那儿拎了进来。
而后轻轻一丢,就将人丢在了散乱着箭矢的房中。苟雪本以为自己落地应是痛的,但是却发现落地的时候,除了听到沉沉的嘭一声,倒是并不觉得多痛,她抬头看去,玄衣男子秀气的面容上一派冷静。
大抵是对方手下留情了?
高挑的女子将昏睡的青年安置回床榻上,此时外头的兵刃相撞之声已然平复,苟雪扶着地板坐直身子,刚刚绵软的手脚慢慢地恢复过来,而杨惠娘略微消散的身影也凝实了起来,跟着苟雪飘了过来。
“腾远,去请大夫来。”高挑女子替床榻上的人盖好被衾,随后对着玄衣男子喊了一声。
“是。”玄衣男子腾远转身往外走去,行进间颇有一丝行伍气息。
高挑女子走过来,她的目光落在地上的苟雪身上,眉头微微拧起,而后沉声道:“你是谁的人?怎么追踪到这儿的?”
苟雪眨了眨眼,对着高挑女子扯开一抹甜甜的笑,而后道:“姐姐。”
“说实话。”高挑女子脸上的神情很是冷肃,半分笑意都不曾留给苟雪。
“我不是谁的人。”苟雪急忙开口道。
“那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的?”高挑女子眼中的神色越发凝重。
“我不知道啊。”苟雪无辜地回答道。
高挑女子眉头一挑,眼中浮起一缕浅淡的杀意,苟雪平日里看着大大咧咧的,但是对于歹意还是好意却是极为敏锐的,急忙解释道:“我真不知道,姐姐,我是好人。咱们相遇就是一个不是很美妙的缘分,但我我来这儿,是来找我姐妹的尸骨,她就埋在这院子里,我没想到会在这院子里遇到你们。再说,刚刚我可是救了你的主子,我要是对你们有敌意,我又何必动手救他?他动也不能动,躺那儿就是一个活靶子,刚刚那一阵乱飞的箭矢,我一个娇弱的女子,拖着他躲起来,很不容易的。”
苟雪霹雳巴拉说了一通,而后带着一脸的笑意,小心翼翼地望着高挑女子,郑重地道:“所以,我真的是一个对你们毫无敌意的好人。”
她本来只是想先来这院子里探探情况,只是想不到计划赶不上变化,这先是杨惠娘被困院子里,再是又遇到有人袭击,接二连三的巧合,就让她落得现下这般境地。
苟雪看着沉思的高挑女子,心中发颤,也不知道对方听不听得进她的解释,今儿这一遭,她可真是太冤枉了。
“晚袖,大夫来了。”腾远领着一名中年男子匆匆入屋。
高挑女子晚袖回过头来,她站起身来,点了点头,示意大夫先去替床榻上的青年诊看。
苟雪挪了挪身子,不过是轻轻一动,便就感觉到一股令她寒毛直竖的视线盯了过来,她抬头看去,对上腾远淡漠的双眼,呵呵一笑,轻轻摆了摆手,表示自己不会乱动。
随后,她的目光看向床榻那一处,大夫半跪在床榻边替昏睡的青年诊脉,苟雪的心思略微一动,想来这床榻上的男子身份应该不一般,或者应该说,是一位上位者。
只是不知道怎么会落得如今这个地步,她记得离上一次见面,这也不过是数日时光罢了。先前他们救她的时候,那自马车窗口处的惊鸿一瞥,这名男子分明是鲜活的。
半晌,大夫才松了口,对着晚袖不知道低语了什么,晚袖面上的神情并不是很好,眼中的黯然之色一闪而逝。
随后晚袖又低声对着大夫交代了数句,大夫微微颔首,拱手一礼,便就退了出去。
这时候,屋外已然没了声音,便就是脚步声似乎也听不到了。苟雪想着,或许是外边的死人都清理干净了吧。
嗯,那是不是要挖坑埋人了?也不知道能不能顺便把杨惠娘的尸骨挖出来?
“你叫什么?”晚袖走了过来,轻声问了一句。
她面上一片冷静,看不出什么情绪。只是或许是床榻上青年的身子情况还算稳定,晚袖的心绪也显得平稳许多,至少现下面对着苟雪,并未有那一丝若隐若现的杀意了。
苟雪战战兢兢地回道:“苟雪。”
“狗血?”晚袖眉眼里浮起些许笑意。
苟雪跟着笑了笑,随后便就规规矩矩地认真解释道:“是苟富贵勿相忘的苟,雪花银的雪。”
“你说你是来挖你姐妹尸骨的?”
“对对对。”
“你怎么知道你姐妹的尸骨在这院子里?”晚袖盯着苟雪的双眸,沉声问道。
“街巷外的那位黄阿婆告诉我的。”苟雪如实回答,她总不能说是鬼告诉她的,况且确实那个黄阿婆推测了杨惠娘的所死地。
晚袖垂眸稍作思考,遂又问道:“那位黄阿婆怎么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