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黛玉将事情交给珠翠全权处理,自己便甜甜美美的睡了。
而这时,贾宝玉住的沁芳阁却快要炸开了。
袭人作为贾宝玉的贴身大丫鬟,她每晚都会伺候宝玉更衣,再将他璎珞金项圈上悬的通灵玉佩摘下,为了防止第二天起来冰脖子,她还会用棉帕子包住通灵玉佩,放到宝玉枕下。
这是清虚观老道士的说法,宝玉是衔玉而生,这玉就是命根子,随时都得戴着,一旦离身,就会惹来灾祸。
今晚,袭人照理去摘项圈,眼皮扫过去,手却顿在了半空中,半晌,她揉了揉眼睛,脸色一变,惊慌道:“宝玉,你的玉呢?”
贾宝玉漫不经心道:“哦,我送人了。”
“小祖宗!”袭人急的差点倒仰,“那玉是能随便送人的玩意吗?隔天老太太、太太见玉没了,还不得扒了我们的皮!你到底送给谁了?”
“东西是我送的,你急什么?”贾宝玉斜瞥她一眼,脱下靴子,上了床,“今天累了一天,我要睡了。”
翻身背对着她。
袭人又惧又急,却不敢拿宝玉怎么样,她从里间出来,把和她负责轮流看屋子的麝月叫过来。
麝月道:“我看还是尽早回禀老太太、太太去,二爷那块玉可不是小事,万一问起来,咱们可担不起这责任。”
袭人咬牙道:“那要怎么回呢?”
麝月沉默了,不管怎么回,她们都有重要责任,二爷把玉送人?那她们是干什么吃的,能让主子做出这种事来?
袭人额头出了细细密密的一层汗,她扯了扯麝月袖子,催促道:“你别不说话,倒是拿个主意呀。”
麝月沉吟半晌,道:“这事全看二爷了,你有没有问出来,二爷把玉送给谁了?”
袭人叹道:“二爷那犟驴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你越问,他越不肯说,何况,我又哪里敢逼问他?”
说到这里,她忽然心念一动,拉着麝月进了屋,到了宝玉的床前,轻声唤道:“二爷。”
宝玉将睡未睡,懒懒道:“怎么了?”
袭人道:“明日老太太、太太看到玉不见了,定是要问的,届时二爷要说自己把玉送人了,老太太、太太岂有不生气的?非得按着二爷把玉追讨回来不可,我们也少不了一顿责罚……”
宝玉这才想起来,老太太、太太最重视那块玉,要知道他把玉送给林妹妹,说不准还得连累她,而且……她们纵然平日宠着护着自己,但要知道自己主动送玉,非得骂自己个狗血淋头不可……
他想了半日,背过身道:“老太太、太太要问起来,我就说,玉丢了。”
这样就能把自己给择出去了。
袭人放柔声音道:“二爷这么说,我们怎么办?玉丢了,丢哪里去了呢?我们要找不着,老太太、太太岂不是得拿我们治罪……”
宝玉转念一想,也是,自己要这么说,不但连累袭人她们,而且她们要一时情急,把自己送玉的事说出来,自己还多了一个撒谎的罪名。
他“唉”了一声,正在烦难,忽的余光看到桌上空的檀木匣子,灵机一动,喜道:“我就说,北静王爷喜欢我那块玉,要去了,这总可以了吧?”
北静王位高权重,别说老太太、太太她们,就是老爷,也不可能上门要求归还玉佩。
此事,不就不了了之了。
而且,自己昨晚正好去过北静王爷府,时间还吻合。
袭人和麝月对看了一眼,道:“也只能这样了。”
她放下宝玉的帐帘,同麝月轻手轻脚的出了内室,小声道:“走吧,咱们去回老太太。”
“明早再去吧?”
“明早就来不及了。”
两人穿好衣服,就往贾母院中去,刚一出门,就看到一队人远远的走过来,为首的穿着一松花绿夹袄,提一翡翠宫灯,身形高挑,看着像是服侍贾母的大丫鬟鸳鸯。
再走近些,袭人一看,果然是。
她和鸳鸯从前都在贾母处伺候,两人一起长大,熟识的不得了,她不等鸳鸯过来,几步走过去,拉着她手问:“怎么?老太太那边有事?”
鸳鸯问道:“宝二爷呢?”
袭人道:“已经睡下了。”
鸳鸯道:“既然这样,你们随我过去吧。”
她在前面照亮带路,袭人又问起何事,鸳鸯摇头道:“我也不知情,今晚守夜的是琥珀,我本来都睡下了,琥珀忽然唤我,说老太太有事找,等我过去了,老太太什么话也没说,只让我带人来找宝玉,宝玉若睡了,就不必惊动,把贴身伺候的丫鬟叫来回话便可。”
袭人心中不安,又不敢跟鸳鸯说通灵宝玉的事,只能试探道:“这么着急,想必是有什么大事吧?”
鸳鸯摇了摇头。
她要知道肯定跟袭人说,可她确实不知道内情。
袭人只好作罢,一行人很快就到了贾母处。
进去后,袭人、麝月、鸳鸯都吓了一跳。
只见房里烛盏都点着了,四处照得灯火通明,贾母坐在内室炕上,王夫人不知何时也来了,正坐在炕下太师椅上。
袭人和麝月跪下行了礼,贾母也不叫起身,冷着脸问道:“你们平时是怎么照顾宝玉的?”
两人低埋着头,不敢回话。
贾母哼了一声,问道:“袭人,宝玉的那块玉呢?”
袭人心中一惊,这么快老太太就知道了?莫非是宝玉的其他丫鬟来报的信?存心想要害她?
可当时房里也没其他人啊。
她来不及细想,勉强镇定心神,不急不慢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