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春三月,正值万物复苏,山坡裹了一层绿衣,五颜六色的野花开了遍地,星星点点的缀在上面。
一群穿红戴绿,豆蔻年华的少女正拿着各形各色的纸鸢在放,清脆的笑声传遍原野。她们多是别庄里佃户的女孩,从小在田里长大,养成了一副无拘无束的性子。
见着一群护卫拥着墨封、黛玉过来,她们也不怕,大睁着双眼好奇的边看,边窃窃私语。
护卫头领高冲见状,就要带人上前驱赶。
黛玉瞅了瞅墨封,道:“她们是来玩的,我们也是来玩的,何必硬要赶她们走?”
墨封轻轻朝后吩咐:“你们退下。”
“王爷!”
高冲上前一步,他的左脸上带着一条疤痕,模样有些凶神恶煞的,他皱着眉头,对这条命令很是为难,“您的安全……”
“嗯?”墨封警告性的瞥了他一眼。
“是。”
高冲见状,不敢再多言,只好带人守在田野边上。
他们这次出来拿了一个冰蓝色的蝴蝶纸鸢,尾部有两条彩色的流苏,黛玉拿着线头往远处走,感觉差不多了,她停住步子,手上略微使了使劲,墨封感觉到便放开纸鸢。
黛玉往远处跑,跑了一会儿,发现风向不对,纸鸢就要落地了,她忙转了一个方向,朝墨封那边跑来,这一次,纸鸢渐渐地越飞越高,稳在天空中。
她跑得脸颊发红,双眼却很亮,一边笑,一边高声喊道:“你快看,快看呐!纸鸢飞起来了!”
她一边说,一边往后退,完全没有注意到,清晨的露珠未干,地上的草还有些打滑,她再往后退时,脚下没踩稳,“哎呀”一声,身子就往后倾倒。
本以为要摔在地上,重重地跌一跤了,腰身处却被一只有力的胳膊扶住。
“小心些。”
黛玉一抬眼,就看到墨封皱着眉头,满脸都写着紧张。
原来在王府那次不是错觉,她快被熏笼烫到时,看到的他脸上一闪而逝的害怕。
她脸颊连着脖子阵阵发热,幸而刚才跑得久,脸上本就红扑扑的,倒看不出有什么异样。
墨封扶着黛玉站好,刚要放开她,黛玉脚下又一滑,身子往前倒了倒,正倒在他怀里。
墨封呼吸一滞,片刻,可算察觉出她是故意的了。可是,怀中身子温软如玉,又带着少女的馨香,他实在舍不得撒手,揽着她的手臂不禁紧了紧,俯身,在她耳边低声问:“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书里面,她可是最看中男女大防,稍微说句荤话,她都要气哭的。
黛玉抬头,斜瞥了他一眼,唇角勾起一个狡黠的弧度,“王爷,我问你件事。”
“什么?”
“你方才好端端的,提及我宝玉哥哥,莫非是吃醋了?”
墨封沉默,好半晌,将她身子扶正,肃容道:“站好。”
不要净琢磨些有的没的。
她还小呢。
黛玉见他不肯承认,气的简直想咬他一口。
“王爷!王爷!”
随云忽然来了,在山坡上喊墨封,想是有要紧事情要禀报。
黛玉看见了,放开墨封胳膊,道:“你快去吧。”
墨封挑眉,“你不跟我一起?”
黛玉娇声娇气道:“别烦了,你快去,我还想再玩会儿呢。”
“你别摔了就行。”
墨封无奈,只好往山坡上走去。
刚刚差点滑倒时,黛玉手里的线也放开了,这会儿纸鸢也不知道落在什么地方。
黛玉往四周去看,就见方才在远远看着的七八个豆蔻年华的少女,朝她走过来,为首的女子手里拿着她的纸鸢。
她们怕清冷贵气的墨封,可不怕和她们一般年龄的黛玉。
几个人走过去,还了黛玉的纸鸢,又将黛玉围起来,叽叽喳喳的和她说话。
黛玉觉得新奇,她和迎春、探春、惜春等众姐妹说话时,大家即使是玩笑,也是轻声细语,重礼法讲规矩的。
可这些田野里长大的姑娘,自由惯了,根本不懂什么是规矩,一个问题抛出来,黛玉还未回答,另一个问题就又来了。
说说笑笑,俯仰打闹,如脱缰的野马,似乎什么都约束不住他们。
一个杏眼圆脸,穿着绿衫红袄的姑娘说:“我叫阿杏,是前年逃荒过来的难民,幸得王爷这庄子招人,收留了我们,如今,我娘在这里做厨娘,我爹是佃户。”
“我也一样,”另一个头上戴花,穿着粉色裙子的姑娘笑着附和:“我叫翠翠,老家发了大水,一家人逃难到这里,我爹现在庄里当管事。”
“我叫春花,小时候被拐子抢去,后来,王爷部下把那伙人贩子抓了,我寻不到爹娘,就来庄里当帮工,平日做些轻省的杂活。”
…………
黛玉听的有些发怔,敛下眸,喃喃道:“原来世道这般不太平……”
上回听紫鹃说起她的身世,她以为不过偶然,谁知这一次出来,竟遇到这么多苦命女子,遭遇还各不一样。
与贾府里的日子一对比,称得上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了。
她心中感叹,见着墨封,便提出要拿一箱余钱出来,去给穷人做布施。
墨封眼底柔和,他对黛玉起初的印象都来自《红楼梦》这部书,他知道她是养在深闺里清高冷傲的大小姐,不识得人间烟火,所以在见着穷苦人出身的刘姥姥,为了些许银钱不惜供人取笑时,心中不喜,后说出“母蝗虫”这样的话来。
他珍惜她的洁白无瑕,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