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到心中仿佛能吞噬人所有理智的愤怒,白休宁抬手掩着脸笑了。
她觉得越来越有趣了。
一个和她几乎不会有接触的背景板外公,一个不知到底是否还存在于这个世界的原主意志。
一个在不竭余力地将她逼进死胡同,一个在不竭余力地试图让她愤怒、爆发。
天道呀,这也是你提前为女主的成功铺设下的野兽陷阱吗?只等着周围与女主能产生细枝末节联系的炮灰,在她们发生改变时,启动的陷阱吗?
白休宁捂着脸,背对着陆盏行,用那种堪称颤抖的,布满怒火的声音低语:“陆助理,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呀?”
白休宁无声地咧起嘴,背影却在颤抖。是呀,在一个四处充斥着需要遵守规则的合理世界里,却有超脱于“合理”这个设定的天道存在。既然如此,那她这样怪异的生命体在一个被天道掌控的世界出现,真的不会被注意到吗?
又不会被合理的发展……无声抹杀掉吗?
陆助理的表情她看不到,但她听见了身后人不带情感的声音:“大小姐,请不要伤心了。”
“不要伤心?”
“我凭什么不要伤心。”
白休宁转过轮椅,脸上遍布泪水,双眼通红。
“陆助理,你说如果我去找外公,他会帮忙吗?”
陆盏行沉默地站在原地,白休宁喃喃自语。
“会的吧。”
“应该会的吧。”
……
第二天是个大晴天,白休宁打开车窗,意外发现今日首都的空气质量格外好。
白休宁的脸上是显而易见的疲惫,她靠在后座,难得的没有在车上看手机,反而是在发呆。
陆盏行没有再穿西服套装,而是换了一身崭新的运动套装。
新的就像是为了应付白休宁的命令而临时买的。
白休宁垂下眼眸,盯着那只被打上石膏的腿思索工厂的状况。
依旧是昨日的困境,要想让白氏茶业摆脱恶名,就需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得到具有信服力的证据。想要拯救白氏茶业大厦将倾的未来,就需要一步一步提前挽救正摇摇欲坠、却毫不显眼的中间楼层。
工厂的食品安全问题,就是至关重要的一步。
司机将车子停在嘈杂的胡同外。这里是市中心,却也是老城区,很多小道汽车都无法进去。
白休宁下车的不远处正好有个早餐摊,她让陆盏行推着她去买了些油条豆腐花。
她就抱着那一大袋热腾腾的早餐,被陆盏行推进了狭窄的胡同里。
胡同内靠着导航也不太好走,好在白休宁记得路,靠着口头指挥陆盏行,穿过七拐八拐的小道,很快就找到了掩藏在一家钓鱼用品店与一家玛瑙铺子之间的不起眼小门。
“需要我去敲门吗,大小姐?”
白休宁微微摇头,指挥陆助理扒拉开门上边的假花假叶子:“有密码锁,八个八。”
陆盏行眼中的迟疑滞了滞,才抬起手输下密码。
“有门槛,我先跳进去,你帮我把轮椅搬进来。”
也不等陆盏行说话,白休宁已经扶着门框单脚跳了过去。后者看了一眼那快要到白休宁小腿高的门槛,才转过身子去搬轮椅。
“把门关上吧,我外婆应该还在菜市场,我外公可能去下棋了。”
白休宁被推到客厅里,自顾自拆开塑料袋吃起早餐。她进门前后折腾出不少动静,院子里却还是一片寂静。
白休宁咬着油条四下望了一圈,房子的装修还维持在零几年流行的模样,但收拾得很干净,柜子上摆了不少照片,有单人照,有合照,有全家福。但无一例外,所有的照片里都不包括白休宁。
白休宁面上显出受伤的神色,实际却坐在直面照片的餐桌位置,吃掉了三根油条一碗咸豆腐花。
吃完早饭她看了眼墙上的挂钟,还不到十点半。
“陆助理,你找找遥控器在哪,我要看电视。”
……
傅涓今天起了个早去南区新开的菜市场抢了几条新鲜的黑鱼,想着晚上给小女儿炖个酸菜鱼汤。
最近几个孩子的工作都忙得很,她看着心疼,却也帮不上忙。只能想着多做点营养的饭菜给她们补补。
她到家的时候一只手提着几斤牛肉和新鲜排骨,另一只手拎着水桶,里面是还在扑腾的黑鱼。
开门时看到挎着小包的邻居王姐,唠几句后发现她是去进口超市买菜的,又不忘托她带几块牛排回来,她两个孙女都爱吃。
这一通手忙脚乱,也就没注意到今天他们家电子锁的位置没被特意用假花挡住。她的几个子女防盗意识都高,他们一家人平常关门的时候都会特别注意把电子锁挡严实。
这会儿她还以为是自己说话的时候弄开的,没多想,满头大汗提着菜就进去了。
她耳朵有点背,在院子里没听到电视声音,一直到走进客厅才被吓了一跳。
白休宁看到傅涓站在门口捂着胸口喘气,还贴心地让陆助理去帮忙把菜放进水池里。
傅涓看着年轻男人伸来的手,先是不习惯地缩了一下,回想到他的身份,才老大不乐意地递给他。
“别放水池了,天气热,放久了会坏的,你直接放冰箱里吧。”,傅涓扭头看了白休宁一眼,想打个招呼,又觉得别扭,干脆转回头看陆盏行。
“黑鱼你放到院子里的水缸里面,都还是活的鱼。”
白休宁撑着下巴望着他们折腾完,才对着傅涓招手:“外婆,吃早饭了吗?要不要吃油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