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司渺回来了。
曾经意气风发的少年如今形销骨立,瘦得可怕。
他坐在沈青青家门口的台阶上,没有行李,只背了个黑色的单肩包。
沈青青放学回来,就看到一个眼窝深陷,嘴青脸白的男人像个鬼一样坐在她的门口。
“沈青青。”他出声,明明是熟悉的声音,但其中的阴郁让人胆寒,尤其是惨白的肌肤表层下依稀可见青色的毛细血管让他像中毒了一样。
沈青青皱了皱眉头。
贺司渺。
才一年而已,这个人就和从前判若两人,他好像被剥夺了血肉精气,如同一具骷髅架子,瘾.君子这个词有了具象。
我该报警吗?沈青青冷漠地想着。
“你好像,不想看见我?”
难以置信,贺司渺站起来,宽大的夹克空荡荡地挂在他身上,他走过来,不由分说抱住沈青青。
“可我想你,想得快要死掉了。”
你不知道,我有多想你。
在戒毒所一次次毒.瘾发作的时候,疼到痒到想把自己的骨头拆掉,想自残自虐,每次发作都觉得自己挺不过去了,但他总能做一个梦,梦见有人等他,等他变好,梦见那个人抱起碎掉的他一块一块的拼起来,让他得以重生。
没有人告诉他,那只是毒.瘾发作的幻觉,也没有人发现,他就在这样的幻觉里难以自拔,世界颠倒地沉浸其中。
我恨你又想你,你怎么会不想看见我?
他迫不及待地想见到这个人,只有这个人,才能抚平他身上所有的不安和躁动。
“放开我!贺司渺……混蛋,你太用力了,放开我…”
他抱的那样紧,沈青青被勒得难以喘息。
他埋在她的颈后,贪婪地吸取她的味道,这一刻,就像经历过漫长戒断的人,突然间就得到了满足。
沙漠里饥.渴的旅人喝到了甘甜的泉水,长途迁徙的候鸟终于到达目的地,有一种眩晕一般的满足感。
他当然不会放开她。
信徒带着信仰回来,被信奉的人却没有多少怜爱,沈青青是一个自私的人,她以前也许喜欢过这个人,但稀薄的爱意在沈亦琳死的那一刻就已经消失得一丝不剩。
你为什么还要回来呢?
她只觉得烦躁。
贺司渺的回来,让沈青青多了一个极端守护者。
他就像一个护食的恶狗一样,谁要是多看沈青青几眼,他都要发狂。
“沈青青,还有几天就高考了,你说唐薇还会来学校吗?”
梁凉作为沈青青唯一的朋友,她有时候会不自觉地牵着沈青青的手走出校门,她觉得女生间这样再正常不过,但突然蹦出来的男人吓坏了她。
那个高瘦奇怪的男人走到她们面前,强硬地分开她和沈青青的手,用深陷的眼睛仇视地盯着她。
梁凉正要生气呢,然而却看到男人转头温柔地沈青青说到:“不要让她碰你,不要让别人碰你,好不好?”
眼神委屈,几乎称得上是祈求。
梁凉第一时间就察觉到男人的不对劲。
沈青青没解释什么,她任由贺司渺握住她的手,与她十指相扣,放纵默认的模样似乎带着安抚。
然后,这个像疯狗一样的男人便被顺毛了。
沈青青同梁凉告别,转头便带着男人走了。
梁凉看着她离去,想到前几天一个传言,有个校外的男生是沈青青的护花使者,为了沈青青还出手对付过高二的陈冽,梁凉不知道沈青青是怎么和陈冽认识的,也不知道这个男人是什么来头,但他们和她的牵扯同样的暧昧模糊。
我姐妹真牛!
梁凉有点感叹,倒不是担心沈青青还是别的,她很想近距离围观这些男生和沈青青的拉扯,但又怕那个男人一巴掌把她扇飞,至于沈青青会不会翻车什么的,她完全没有考虑过。
林清雾喜欢的人,怎么可能是普通人呢…
……
还有几天就高考了,唐薇在校庆以后就没有来学校了,听说是接受了家里的安排,准备出国,去国外有名的大学学习金融管理。
沈青青知道后,一连几天都吃不下饭。
贺司渺完全没有以前的样子了,沈青青也几乎想不到他从前是什么样子。
只依稀记得是高傲的,从不把任何人任何事放在眼中,慵懒随性矜贵,无数的姑娘追求过,大把人捧着。
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现在的贺司渺,像被关久了的狗,失去了身为人的矜贵和骄傲,围在她身边祈求怜爱与垂幸。
。
他住在沈青青家里,成了一个贤惠的田螺姑娘,做菜做饭打扫卫生,会因为沈青青多吃了一碗饭而感到愉悦和开心,反之,他就觉得烦躁。
他请了知名厨师教他做菜,把沈青青的衣柜整理得整整齐齐,会在沈青青起床后默默走进她的房间,整理好凌乱的床铺,再拿起她换在地上的脏衣服,变态地用脸埋进去,就算是只能闻到洗衣液的味道,他也觉得满足。
沈青青知道他已经坏掉了。
她也是。
她总觉得鹿城过于潮湿,谁都飞不出去,一起在这里腐烂才好,但有人告诉她,有罪的人即将飞向外面的天空,获得自由。
她的心中就像呕着一口血,咽不下去吐不出来。
贺司渺回来,利大于弊,她在确定赶不走他后,就开始权衡利弊。
昔日的贺家继承人在她身边,就连大小姐唐薇也不敢找她麻烦,就算是乔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