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头就是正定门,此门是皇城中轴正门,端得是高大威武,宏美气派。琉璃檐下的中心间匾额挂着“正定”二字,这是太宗皇帝亲赐笔的。
凤舆再抬过正门前那十二洞雕龙白玉桥后,再走那么百步,便到了要受册、宝的太央殿了。迎亲钦差太监早早的就候在这里,就等着凤舆过门了。
往日庄严的正定门今日亦是热闹了起来,人山人海,车如流水。
为皇家大婚,正定门墙壁重新上了朱漆,门上的铜钉子和拉环都换了新的,就连那长挂在檐角的宫灯,都被人一盏盏挑下来,把赭黄色的流苏取下改成大红色的,以彰显喜庆。
皇帝大婚,可是件稀罕事,多少人终其一世一生都难见,自国朝开国百余年以来,这算是第三次,自然要大办特办。
各官的诰命夫人们今天都争着来迎亲,人人都想来沾些喜气,见一见国母。
她们穿着各色大衫,戴着霞帔,见凤辇进了正定门齐齐行了一礼。宫乐立刻响起,一时锦瑟琵琶,击鼓敲钟声不绝于耳。
十二个抬轿的太监齐轻轻的把轿子放了下来,小容搀扶似玉下辇车,似玉坐久了数个时辰的车舆,刚下地,便感觉两脚发软,缓了缓,才好了些。
太央殿阶上,宣读册文的太监清了清嗓子,手捧着册文,高声把册文宣读了一遍:“上御太尚殿宣制。命大学士沈节为正使。大学士明必为副使。持节赍册、宝册立摄陆氏为皇后。册文曰。朕惟外化必赖乎内治,稳宫室以光鸿钧,承先人之仁德。百礼垂裕,圣模宏远,以鼎乾坤,以光国祚。咨尔陆氏。秀毓名门。性生温婉贤顺,光懿美德,端庄恭温。惠心之纨质,精秉先代之礼法。信可统荣荣之掖庭,摄巍巍之中宫。今恭奉皇太后之命,凭以金册金宝立尔为皇后。尔当祗奉懿训。当衔以皇孋之职,训承前徽,教化深宫,以正国阴。淑女奉顺坤德,延绵子嗣,福泽后人。钦哉。
这些都是没什么意思的话,似玉跪在下头早听得乏了,心里只想着快些结束才好。
不知过了多久,那太监终于是宣读完册旨,似玉忙不迭的跪谢完皇恩,再领了那宝印,这就算是礼成了。
国朝虽承前代礼仪,却也有诸多精简,没那么繁琐了,对似玉来说是好事,经过一整天的折腾,现儿她只觉得眼困,仿佛倒头就能睡着了。
此时太阳西沉,天色渐晚了。
天边不知道什么是飘过一片浓厚的乌云,远处传来几声闷闷的雷声,燕子低飞,偶有一两滴雨打下来到地板上发出滴答声。
天气说变就变,刚才还是暮阳天,不一会就黑云压城了。
今天是春分,古人说:“一候元鸟至;二候雷乃发声;三候始电”。按理春雨是应来得繁了,只是现在这个时候雨来可不怎么应景。
迎亲钦差太监见天色忽变,即将落雨,便去问了问钦天监吉时事宜,得知吉时到,便站在太央殿的汉白玉石阶上,高声长喊一声:“吉已时到,请皇后娘娘入中宫”。
紫薇、正仪、寿泰三宫分别是皇帝、皇后、太后的寝宫,合称为中三宫,位于皇城的中轴线上;其余妃嫔主要是居住在淑景、佳年、安意、和心四宫,合称西四宫,而东宫是太子的住处。
似玉是皇后,这中宫自然是那正仪宫。
凤舆又起,这次却真到了终点,在众诰命夫人的簇拥下,她被抬进了皇后居住的正仪宫里。
似玉下了凤舆,被搀扶进了内殿里,才刚到坐到大婚床上,殿外就传来淅淅沥沥的雨声。
她端坐在婚床上,听到了外头的动静,随口笑道:“那些陪着咱的诰命夫人这次可要被淋成落汤鸡了。”
小容弯着眉眼,笑回道:“能陪着皇后娘娘受礼是她们八辈修来的福气,这喜雨淋到身上也算是恩泽了,准能好赚得个白头长春呢。”
似玉笑骂道:“你这利嘴尖齿的丫头,进了宫里跟着姑姑学了几个月,怎么净是学了些溜须拍马的功夫?”
小容听罢笑回道:“娘娘,您可是冤枉了我,在宫里这几月我可是铆足了劲学的,连寿泰宫的姑姑都夸我聪明好学呢,就怕陪嫁出了什么差错,那奴婢可真担待不起。”
一边说着手上功夫也没闲下来,忙去架格上取了一对珐琅龙凤双喜的杯盏,将茶满倒,又捡了些小茶点,双手奉到端坐在婚床的似玉前,轻声道:“娘娘想必饿极了吧,现儿还没到合卺宴的时候,姑且先吃着填填肚子。”
似玉轻轻的“嗯”了一声,便拿了块茶点,掀起红盖头的一角,赶忙递到嘴里,细细的咀嚼起来。
她忙活了一天,一直呆在凤辇上,说不饿是假的,肚子早就咕咕的乱叫了。
小容侍奉她吃了些茶点心之后便把东西归了位子,又提前把宫里备好的双喜描金大烛点上,即对似玉道:“娘娘,奴婢办完事情按规矩要出去了,不能长陪,您且稍息片刻,皇上一会就来了。”
似玉点头后,小容便退出內帏里。
整个内殿只剩下似玉一个人了,端坐在婚床上可谓是既累又闷的,何况身上的礼服和头上的凤冠又是那样的沉重磨人。现在更是连唯一一个能说上话的身边人都走了,殿中寂无人声,只隐隐听得到滴答轰隆的雷雨声,好在她也是耐得住性子等的人,也不知道皇上什么时候能来。
她竟然心里莫名的有些期待,对这个皇帝反而好奇了起来,这些个念头,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有的。
今日舟车劳顿,她已是身心俱疲,趁四下无人,她才敢打了一个哈欠。
困意忽生,脑袋愈发昏沉了起来。
她又苦等了两刻钟,可还是没有见皇帝来。
似玉心想道:“待会皇帝来的时候,外头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