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晓……”
沈崇靠着椅子,闭上了眼:“你容我再想想,容我再想想……”
林淙入夜时分就走了,姜白一人靠在坐在床上盘腿运功,气海紊乱的真气被缓缓压下,胸口却仍然像压了一团火。
这几日除了一个侍女天天来洒扫,也就只有林淙跑前跑后,即使别人不清楚,沈宁溦应当也察觉出那日的事了。这使她一阵心烦意乱,曲自横不知道去哪花天酒地了,她在沈府恐怕也带不了多久,密信还未找到,身上的真气反噬越加严重,再拖下去她能不能活着回七杀阁都是问题。
窗边不知何时落了一只鸟,一阵叽叽喳喳的叫,打开窗只见一只红嘴灰鸽正站在窗边歪头瞪着眼。她缓缓伸出手,那灰鸽一点也不惧人,直接跳上了她的手背。
腿上的信纸卷被取下,姜白读后面色如常,她抬臂一扬,灰鸽随势飞走。
她缓缓走到梳妆台前取下灯罩,火苗吞噬着信纸卷,待信纸化为飞灰后她抬眸看向镜中,镜中人脸色蜡黄,若是仔细观瞧竟有些吓人,那是不带血色的和生气的一张脸。她试图对镜子笑了笑,映出的面容却是更加阴森恐怖了。
她用毛巾蘸着盆里的清水将脸打湿,手顺着脸部下颌线一阵摸索,片刻后一张□□被揭下,再看镜中的人,脸型轮廓虽与之前相似,面容五官却与之前大不相同,她用手轻轻抚上自己那苍白的脸,慢慢勾勒起一丝耐人寻味的笑。
天黑之后,姜白只身出了沈府,绕过巡查的金吾卫,不多时转到了一个小院。她站在门前有节律的敲了三下。片刻后院中传来动静,院门被打开。
见到曲自横,她再也撑不住,身子一歪靠着门口倒了下去。
“姜白你怎么了。”
曲自横忙接住她,一边对院里喊道:“师兄,你快来。”
“怎么了”
一个青衫人从院中走了出来,见姜白如此立马变了脸色,立刻飞奔到她的面前:“师妹,你怎么了?”
他抓起她的手腕查看脉息,眉头越蹙越紧:“怎么伤成这样?是不是又动用明藏了,不是说好让你等我来吗?”
姜白惨淡的笑了一下:“对不起师兄,我没找到密信,也没能杀了沈崇。”
“无事,”
易云青从怀中取出一个瓷瓶,倒出一粒药丸给她服下,继续道:“你好好休养,不用管这个,我会解决。”说着他伸手就要抱起姜白却被她轻轻推开:“师兄,我没事。”说着她靠着墙慢慢的站了起来,缓慢的向院中走去。
易云青抿了抿唇,收回手关切道:“你别逞强。”
曲自横看着这一幕,挑了挑眉:“嗐,师兄你别理她,从小她就这么倔。”
易云青跟着她进了房,说道:“你刚吃了药,先在这儿休养一晚,明日再起身去西南,但最近切记不可轻易运功。”
“好,多谢师兄了。”
易云青转身对曲自横道:“自横,今夜你同我一起去一趟沈府,”他目光阴骘:“我看看这沈崇究竟是何方神圣。”
曲自横一抱拳:“是,”
晚间林淙来送药,刚进门只见房间空荡荡的,她走时什么都没有留下,一点预兆都没有,房间收拾的很干净,一张□□整齐的叠在梳妆台。好在林淙在房间中并没有发现他送她的那支珠钗的踪影,他心上又浮起一丝庆幸。
那支珠钗她应当是收下了吧!
此事不算大不算小,林淙思前想后决定还是不再隐瞒。第二天,他同沈崇说了小霜的异常,省去他们之前就相识的事,沈崇听后脸色一变,别人不知道,可他清楚那小霜恐怕是为了密信而来。
林淙见沈崇面色不大好,解释道:“之前不知她是何目的,所以当时未敢打草惊蛇,就私自调查了,还请沈将军恕罪。”
事已至此,沈崇还能说什么:“无妨,这些时日也亏得贤侄盯着她才未出什么大事,况且她又救了我家宁溦,现在她既走了那我就多加防范便是。”
两人又说了几句,林淙便起身告辞,他回到自己院子时宗甘正在练刀,林淙站在院外看了片刻,直到宗甘收势还刀才拍着手上前:“宗兄弟好刀法啊!”
宗甘将刀一转反手持握,抱拳道:“承让,林兄连日来倒是忙的很,不知今日是否得闲能与宗某切磋一番?”
林淙本是借口与他切磋才留在沈府小住的,可这几日林淙不曾有一日老实在房内待着。宗甘睁眼林淙就出去了,天黑才回来,每每宗甘来找他,他要么正在翻看医书,要么对着空气傻笑,这哪是要同他切磋样子?
林淙也知道自己这几日的表现有些对不起切磋的借口,他答应一声随即拔剑出鞘:“那就请宗兄弟指教一番了。”
刀势如风,剑势如雨,刀剑相触似风雨将至,明明是盛夏,院内梧桐树的枝叶为强烈的内力撼动纷纷散落,中途又被刀剑卷起,刀裁细叶,剑破春声,漾起一院绿涛。
转眼已过数十招,两人短暂收手,迎着纷飞的落叶在院中游走,片刻后铮鸣再起,一地落叶被刀意重新卷起,如巨龙般游走于庭院之中,却又被剑势轻易化开,聚还散,息复起,几经周折终是化为满地碎叶,凋零飘落,春痕未解,霞散漫天。
霜刃之下两个青年并肩而立,看向对方的目光清澈明亮,两人不约而同道了句:“痛快”
林淙收剑回鞘,笑道:“想必你我父辈当年在军营也是如此。”
宗甘笑着摇了摇头:“你我二人虽旗鼓相当,但照父辈当年还相差甚远。”
“确实,春痕刀走江南闯漠北威名赫赫,裁尽天下春叶。”
“哪里哪里,东岳剑侠又何尝不是少年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