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孟,这里。”
孟稚清循声看到自己的编辑冯妤在座位上朝自己招手。
冯妤:“你喝点什么?”
“就来杯拿铁吧,谢谢。”她对服务员说道。
“这本书卖版权你怎么想?”冯妤问道。
冯妤是自己开始写小说以来的编辑,在一次作者见面会后两人加上好友,一来二去就成了朋友。在冯妤的印象中,这本书对孟稚清有不一样的意义,所以还是和她当面聊一聊的好。
孟稚清:“我觉得这本书我现在再看写得确实不好,不过你们能谈到多少钱?”
“六十。嗯,我也觉得这本书大概也就是这个价了,就是看你想不想卖。”
其实三年前也有公司来谈过这本的版权,但当时孟稚清拒绝了。这本书对于她来说,就像是一本自己的精神病日记。主角们自信、热血、永远不服输,但是只有她自己知道每个字后面都是痛苦的自己。
“我......不太确定。”
三年前是什么想法呢?三年前她听到这个消息是马上拒绝,还把文锁上了。那种感觉像是一个丑陋的人变美之后,在其他人的注视之下还会感到害怕、自卑,虽然别人不知道你曾经丑陋过。
当时冯妤表示不理解,那也是毕业一年之后,孟稚清第一次和别人谈那段灰暗的时光。看不完的文献,开不完的组会,永远没有结果的实验,重要的是有疯狂压榨学生的老师。不过轻飘飘的一句话,对任何人都没有杀伤力,对孟稚清来说却是一把利剑,把当时的她捅得面目全非。以至于毕业后很长一段时间,她还会做噩梦。
当生活真正步上正轨,是从自己不再从事有关的工作开始,父母也开始妥协。从小到大,文女士对自己的学业要求都很严格,当然她也很听话,是别人眼中的学霸。听话懂事、乖乖女是别人对她的印象,也是她自己给自己贴上的标签。就连青春期也不曾叛逆,明明自己热爱文学,却也听从父母的建议学了物理。不过就算不喜欢,她也做得很好,从高中到大学,再保送到研究生,一切都很完美。但从研究生开始,事情好像就变了,所有的事情她都不擅长了,当时她想或许也是老天对自己的惩罚,也或许是过度的压迫引发了迟到的青春期。自己的灵魂也像是被困在了铁笼里,痛苦挣扎却无果。
她觉得自己病了,很严重的病,再也不会好了。这样持续一个学期后,她选择和父母坦白,希望可以退学,以至于那段时间家里鸡飞狗跳,最后在双方的妥协下达成了休学半年的共识。
也是从那时,孟稚清开始写《候鸟归巢》,开始以另一种方式从事自己热爱的事情。
此刻回想起来,心境又和三年前有所不同,三年前觉得那段记忆不能触碰,如今看已是往事如烟。但是也完全改变了她的性格和生活态度,让她从一个热爱生活的元气少女变成了一个无欲无求的丧气咸鱼,也不复之前的自信和热忱。
“其实,是可以卖。毕竟这本书的马甲是很久之前的,而且只有两三本书。我也应该把它当成一本正常的书,而不是承载我的痛苦的一本书。毕竟,它也还挺热血的。”孟稚清又说了自己的想法。
“嗯,这本还能卖版权我也没想到,当时数据都不好,不过买方的意思也是看中了主角们的成长线。这大概也是他们给出的最高价了,卖不卖决定权在你,我也都支持你。”
“行,我回去想想,最晚多久给答复?”孟稚清打算再考虑考虑,免得自己反悔。
“嗯,最晚后天。”
回到家,文女士已经在做饭了。
“做的什么这么香啊?妈妈。”孟稚清闻着味走进了厨房,“爸爸呢?”
“粉蒸排骨和红烧鱼,一个你爱吃的,一个思思爱吃的。你爸在门口接思思去了,她没来过,怕她找不到路。”文女士突然停下手里的活盯着女儿看,“上周给你介绍的那个小伙怎么样?”
“嗯......感觉不行。”孟稚清吞吞吐吐地。
“怎么不行?前两天我问你你不还说聊得可以吗?”
“前两天是聊得可以,我昨天见他,他说他要两年内结婚,这能行吗?反正我不接受,也不要耽误人家啊,是吧?妈妈。”她讨好道。
“那也不用这么快就拒绝,可以再接触接触,况且两年结婚也不算快吧。”文女士觉得女儿有时太过于理想主义,但又无奈。
“那这不是养鱼吗?不道德。”
“歪理,我说不过你。下次别这么鲁莽,多聊聊再说,听到没?”虽然文女士不赞同女儿,但是没办法,人已经拒绝了。
“听到了,下次我聊天让你在旁边看着行不行?妈妈。”孟稚清见文女士不纠着这个事说她了,就开起了玩笑。
“你就讽刺我吧。”
“小人不敢,小人冤枉啊,还请娘娘明鉴。”她装模作样给文女士鞠了一躬。
“等你父王回来,你让他评评。”文女士也乐得配合演出。
见文女士忙得不可开交,孟稚清有眼色地退了出来。
闲着没事做,她坐在餐桌上想着把《候鸟归巢》翻出来看看,再考虑要不要卖掉它。
好久没登这个小马甲号了,当时写了三本书就换了笔名,因为毕业了就想把所有的东西统统换掉。
打开专栏,突然看到了另一本书,《心想是陈》,它的主角是《候鸟归巢》的其中一个主角。孟稚清是完全没有写这本书的打算的,读者看了《候鸟归巢》后,因为太好奇他的感情线,所以频频留言让作者再开一本详细写写。
她点开《心想是陈》的评论,不禁笑出声来。心想自己还真没胡写,这不就是陈知逸吗?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