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丸慢慢放开女孩。
“……别当笨蛋啊。”
白发青年脸上的笑意很淡,带着微涩的苦意。他本该是最自由自在、快乐洒脱的鹤,可千年的执着和折磨、他最为珍爱的回忆、他引以为傲对面前少女的跨越时空与生死的爱——
那些情感、记忆、思潮,可以把他变成邪恶扭曲又偏执的鹤丸国永。
可是那些,全都不是为了束缚她而存在。
“我不是因为超级无敌喜欢你,才想着……寻死的。”他说,“我是你的刀,为你碎掉才是最好的结局。”
“你根本不需要觉得亏欠我。”
……那我得多无情,才能了无其事接受你的牺牲啊?
藤原翎觉得和他说不下去这个,转移了话题,“那你来讲一讲我们之前的故事好了。”
“我才不会和你讲啊。”鹤丸秒速拒绝。
藤原翎不理解,“你说都不跟我说,还一直摆出一副了解我的样子?我们是敌对关系的时候,你又为我生为我死,等到我打算来和你好好相处,你倒想把我推得远远的?”
她皱起眉头,“也太任性了吧。”
鹤丸噎了一下,“……如果我在醒来时就有记忆的话,一定会从一开始就离你远远的——”
“为什么?”藤原翎贴上来,眨着眼睛问。
“……我希望你不要想起来痛苦的事情,你这一辈子的平安喜乐,才是我最想要的。”他珍惜至极地摩挲着少女的发丝,“至于你记不记得我,那不重要啦。”
夏油杰搞错了。
对鹤丸来说,在藤原翎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需要接受的时候,为她解决一切——就是他最想要的结局。
可是藤原翎也真的搞不懂,世上怎么会有人愿意为她付出到这个地步?
换个问题,她和夏油杰真的了解过眼前的人吗?
如果鹤丸知道她内心的疑问,一定会感到好笑。
当然不可能了解啦。
他度过的岁月和容忍的孤独是人类无法想象、更别提承受得住。所以他的想法和感情——根本不可能为人类所感受。
鹤丸笑着说,“所以你现在应该给五条悟打电话,然后回东京去。把我当做——嗯,初一转来、初二转走的平平无奇插班生就好了,说什么和我一起死呀?我都是自找的。”
藤原翎“哦”了一声。
“那我也是自找的。”
这个人有多犟,他也不是不知道。
鹤丸无奈地叹了口气,“好吧。那我讲一点给你听——不过你当故事听就好,可不可以?”
藤原翎点头。
-
昏暗的酒吧厅台。
身形高大的男人窝在与之相比略为窄小的座位上,显得有些局促,他握着玻璃酒杯,一副随意自在的姿态。
七海建人到的时候,发现这人已经喝两杯了——来酒吧喝无酒精苏打饮料,不愧是五条悟。
并不想坐到那人的旁边。七海建人嫌弃归嫌弃,最后还是选择为了最近的出差任务屈服。
大白猫懒洋洋地朝他打招呼。
“呀~这不是七海海嘛~”
“所以,你有什么苦恼?”
五条悟撇了撇嘴,“一上来就直奔主题也太没情趣了。”
“和你进行情趣对话毫无意义,不如说会让我生理性地犯恶心。”
眼前缠着绷带的男人一副虚假的伤心欲绝样子,“这样说我也太过分了吧?”
“和拿任务记录威胁人来陪你聊天的行为比才算什么。”
五条悟叹了口气,“哎呀,我哪有做那么过分的事情?不过最近,是有比较烦心的困扰才来找七海海求助的耶。”
“能让你困扰的事吗。”七海建人顿了一下,“倒是得洗耳恭听。”
五条悟发出冗长的鼻音,“怎么形容呢——”
“就像是你家门口最近有一只很可爱的小鸟,她听话又乖巧,但是总碰上坏蛋想把她抓走。”
代词用的是女性的称呼。
能让这个人头疼的存在真是少之又少——之前比较麻烦的两个棘手人物都交给五条悟处理,一个姓乙骨?另一个是……哦,那大概现在说的是那位姓藤原的特级生吧。
新生的特级咒术师在前段时间很活跃,接触过藤原翎的人不约而同有一个共识,那就是她能和五条悟相提并论。但是因为过于强大的能力和白纸一般的咒术师身份,两者的不匹配使那孩子过得很艰辛。
即便没接触过对方,但单从伊地知的分享里不难推测出那是个很好的女孩。
毕竟和他们这些从小见着扭曲世界长大的人不同。
可爱、听话、乖巧……这些词先不管,真亏能从五条悟嘴里有点好词。“有很多坏蛋想抓她”……总之对得上。
七海建人抿了口辛辣的酒,等他继续说下去。
“然后啊——我有点想把小鸟抓起来放进笼子里养着。”男人用耍赖又随意的语气说道。
七海建人举着酒杯的手指微微一僵。
没理解错的话,是他理解的意思吧?
“……五条先生,鸟本就是属于天空的。”
更别说那么大个人了。你这是犯罪发言吧。
五条悟当然知道这道理,他没说话,用指尖来回推着半装橙色苏打饮料的玻璃杯。
藤原翎很强。
如果五条悟是“当代最强咒术师”的话,在不久后,藤原翎就会成为下一个世代的“最强”的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