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接找她,弯弯绕绕地挖出一个和她同专业的远房亲戚。
今天白天找到清洁公司,把老宅清扫干净,买了基本的家具电器,最后总算把许知意成功引到这幢老宅里。
寒商原本打算,这件事就算了了。
帮她找到住的地方,已经仁至义尽。
以后每周按时收她房租,她爱住到什么时候就住到什么时候,住到毕业离开澳洲时也没关系。
两个人连面都不必见,她也根本不需要知道房东是谁。
可是就在今天,一切都谈妥时,她最后忽然问了一句:
【请问你也要住在这边吗?】
寒商盯着这行字,盯了很久。
最终,就如同有鬼捉着他的手一样,回了三个字:【有可能】
回完就想剁了自己的手:有可能什么有可能?
许知意问的那句话,就像一只小小的鱼钩,银色的,亮闪闪的,埋在他心里面。
而且埋得很浅。
这一整天,它都在那里,只露出一个带着倒刺的小小的尖儿,随着他走的每一步路,说的每一句话,一下一下地撩拨。
撩拨得他心烦意乱,什么都做不下去。
到了晚上,去衣帽间拿衣服时,寒商忽然发现,自己莫名其妙地把行李箱拎出来了。
就像被行李箱的提手烫到一样,他把它甩到旁边,在床边坐下来。
这不就是犯贱。
就像当初一样。
她只要放出钓钩,满脸无辜地轻轻扯一扯线,他就会像条鱼一样,一口咬上去。
还死不松口。
寒商逼着自己洗澡,上床,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地盯着天花板。
盯到了半夜,最终还是起来了。
他打开行李箱,把常用的东西往里收。
心脏在狂跳,跳得根本没法集中精神琢磨需要带什么,寒商干脆直接拉上拉链,把行李箱扔进后备箱,在夜色中开车到了老宅。
老宅的次卧房门紧闭,主卧空着,摆着简单的新家具。
新床垫的塑料膜一蹭就发出滋滋的怪响,寒商三两下把它扯掉,合衣倒在床上,忽然觉得,一切就像做梦一样。
这些年,本以为和她之间遥遥地隔着九千公里,横跨整个大西洋,昨晚却忽然发现,竟然和她同在一座城市的天空下。
而现在,她就睡在隔壁,只有一墙之隔,几米的距离。
如果静下心,甚至都会听见她那边翻身时床的轻响。
好像阻隔在中间的那些岁月全都隐去了,消失不见。
只有心底的抽痛还在,一下又一下。
冬末的晚上仍然很冷,寒商根本忘了带枕头过来,也没有带被子,他把外套的拉链一拉到顶。
来就来了。算了。
但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再跟她见面。
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她知道,他就住在和她一墙之隔的地方。
绝不能让她知道,他就像一条扔石头都赶不走的野狗一样,使劲往她身边凑。
好在早晨给她打电话时,她错把他当成别人了,并没有意识到电话是他打过去的。
寒商又忽然想起另一件事。
今天她租房时,大概他的租金说得太便宜了,她犹犹豫豫的,仿佛不太想租。
为了让她放心,他随口说了个合租条例。
他当时的措辞是,“我在维护环境卫生和保持个人空间上有一些比较细节,甚至可能有点苛刻的要求,会拟一个合租条例,希望你能遵守”。
反正睡不着,寒商翻身起来,打开笔记本电脑,敲下“合租条例”四个字,顺手搜索:
【严重洁癖患者的表现】
【与有强迫症的室友合租的体验】
翻着网页,寒商忽然想起另一巨大的问题——
许知意认识他的笔迹。
就算拟好条例,也只能打印出来。
他倒是有打印机,可是还留在市中心的公寓里。
寒商把笔记本丢在旁边,抓起桌上的车钥匙往外走。
边走边想,大半夜的,真是疯了。
第二天一大早,许知意是被鸟叫声吵醒的。
后院里有棵大树,一群大白鹦鹉,足足几十只,如同一个个白色的大果子一样,肥美地站在树上,吵吵闹闹地开着晨会。
许知意开门去卫生间洗漱,路过隔壁主卧,忽然发现主卧的门严丝合缝地关着。
她停下脚步,觉得自己没记错,昨晚这扇门好像没关。
许知意随手扭了一下门把手。
竟然从里面反锁着。
她火速缩回手,心中尴尬无比:里面有人住进来了,差点就贸然开了人家的房门。
这么早就在,应该是昨晚搬进来的,可是许知意完全没听见。
起居室和像昨晚一样,没有任何私人物品,就连门口的鞋架上也只放着许知意一个人的鞋子。
只有厨房的台面上多了一套崭新的厨房用品,包括煎锅炒锅菜板菜刀等等,还有一叠打印出来的纸。
最上面是房租的转账方式,写明了不用交押金,房租每周一付。
看来昨晚悄悄搬进主卧的就是房东。
房租的收款人叫Oskar Qin。
原来房东姓秦,叫奥斯卡,听起来演技很好的样子,不知道他中文名字是什么。
下面的一张纸上,印着合租条例。
许知意浏览了一遍条例,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