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知意一直熬到外面传来房东从洗手间出来,回到主卧,关好门的声音,许知意才抓起包往外走。
再不去上课就迟到了。
外面阳光刺眼,离开老宅前院时,许知意下意识的回头看了看主卧的窗户。
百叶窗帘遮得相当严实,看不见房间里面。
上午是堂大课,相关专业的硕士全要修,分成了几个班,许知意这个班的教室里摆着几张大桌子,每张周围都团团圆圆地围坐着一圈人,就像办喜事吃酒席一样。
大家彼此不太熟悉,人人脸上挂着尴尬的笑容,局促地互相点头致意,也就像跟陌生人坐在一起吃酒席似的。
进来的人都在认脸。
国内留学生自动坐到一桌,印度留学生自动坐到一桌,本地的超龄学生们也在扎堆,这酒桌还是按人种族裔分的。
许知意一眼就看见了夏苡安,在她旁边坐下,松了口气。
夏苡安和许知意一样,也是自己努力攒钱出来留学的,对待功课极其认真,成绩单上一水的HD,和她同组省心很多。
“你后来搞定住的地方没有?乐燃说他帮你找到了?”夏苡安悄悄问许知意。
许知意把从昨天到今天的奇遇讲给她听。
夏苡安奇道:“所以就算住在一起,你也没看见房东长什么样?”
许知意点头。
夏苡安蹙起眉,担心,“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看夏苡安的表情,她脑子里已经把各种悬疑恐怖变态杀人狂的片子过了一遍,她拿起手机发消息给乐燃。
乐燃很快就回复了:【没事。我朋友说,他那个远方表哥不是变态,而且长得巨帅,要是去当明星,单凭脸就能爆红那种。】
那个洁癖,加强迫症,加神经衰弱,加重度社恐患者的房东,竟然长得很帅。
许知意立刻脑补出一个场景——一个全身一尘不染的男人趴在卫生间地上,一点一点地摸索着寻觅地上的头发丝。
但是。
长着一张奇帅无比的脸。
真是奇景。
正说着话,老师来了,是个褐色头发灰绿色眼睛的中年女人,个子小小的,大冬天还穿着印花长裙,举止优雅。
她带惯了非英文母语的学生,发音慢而清晰,给大家讲了一遍这门课怎么打分。
打分方式像在切蛋糕。
这块百分之十五,那块百分之二十,各种小测验,大大小小的文章,夹杂着课堂上的presentation,均匀地散落在从头到尾整个学期,就没有消停的时候。
许知意默默地叹了口气。
以前在明大时,许知意凭着点小聪明,只靠考前突击一段时间成绩就不错,现在反而感觉比读大学时累得太多了,也麻烦太多了。
突击根本没用,期末的大作业占比并不算高,平时大大小小的得分项稍一疏忽,就会马失前蹄,痛失HD。
坐在对面的一个男生直言不讳:“还要写东西啊?这么麻烦?花点钱找个人帮忙弄算了。”
他旁边的人捅捅他,“你小声点。”
老师又讲了讲课程的主要内容和教学方式,问大家:“你们有什么问题吗?或者关于这门课有什么建议和想法?”
隔壁桌的印度小哥们立刻高高地举起了手。
女老师满脸欣慰,点了点其中一个。
印度小哥一脸笑容,自信无比,呼噜呼噜一通输出。
除了他自己的同胞,整间教室,包括老师在内,几十脸茫然,愣是没一个人听懂他在说什么。
印度小哥们争先恐后地说完,本地上班族也礼貌性地问了几个问题,老师看向国内留学生这桌。
大家忽然安静了,没人吭声。
许知意做了做心理建设,举起手。
英文好不好的都在其次,主打的就是一个勇字。
许知意问完,夏苡安也举起了手。
一天的课就这么在多民族和谐友好的氛围内结束了。
离开教学楼时,许知意看见夏苡安在前面,正跟课堂上号称要花钱找枪手的男生嘀嘀咕咕。
许知意等他们说完了,才过去跟夏苡安招呼。
许知意实在忍不住:“苡安,你该不会是想给他做枪吧?查得很严,万一被抓住,那么多学费都白交,书也白读了,不值得。”
夏苡安挽住她胳膊,“放心。我就是问他要不要每周辅导他两次,每小时只收三十刀,保证他这门课不挂科。”
这倒是个赚钱的好主意。
夏苡安说:“可惜人家不愿意。他都挂了好几门,收警告信了,就是不想用功。”
夏苡安筹划:“光找枪手写也未必就过得了,那么多要交的东西呢。他要是不过,下学期来找我,我要收他六十一小时。”
苡安是把赚钱的好手。
两个人一起去坐火车,刚好路上有家超市,可以补充粮仓。
超市里熙熙攘攘,特价柜台前人潮涌动,领救济金的和按最高税率交税的高收入人士挤在一起,热热闹闹地挑打折的蔬菜和水果。
这是个均贫富的地方,谁也不用太眼红谁。
夏苡安挑拣着水果感慨。
“我国内的同学肯定以为我在这边天天轰趴,跟金发帅哥谈恋爱,绝对想不到我每天没日没夜地用功,业余爱好是研究超市本周特价,尤其是周末,拉着个老太太款的帆布小推车,拖回家一大袋子菜,简直绝了。”
物价非常不友好,纯数字看着还行,乘五换算成人民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