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能的想掏手机看时间,手指都已经在口袋里碰到硅胶手机壳的边沿,却在即将抓住的时候停下。
二零零四年的日本,智能机好像还没超前到能拥有巴掌大的显屏。
现在把手机拿出来用,未来的某一天这些小朋友会怀疑人生吧……
会怀疑人生的。
说不定在这个社会压力巨大的地方,这点时空错乱会成为压垮他们的最后一根稻草。
造孽啊。
我干脆把另一只手也塞进口袋里,全当天气寒冷自己穿的不够多。
“消息传开来,会被寻仇的也就我一个人而已,你们三个才多大?”我放弃从辫子少年身上判断出准确的年龄,转而看向全场最好猜测年龄的一个,“高中……不,国中生吧,这个点还不回去,家里人真的不会担心吗?”
我朝女孩笑笑,“你知道最近的地铁站口在哪对吧?麻烦你给我指个方向,谢谢。”
如果真像那个辫子少年说的,刚刚招惹的那些不良好比被打死的蜘蛛,溅落满地的汁液会吸引同类前来,对自己的残骸和交缠对象进行无穷无尽的骚扰。
眼前的少年们虽然穿着不薄的冬装,但是,少年人的单薄身形并不是一两件衣服就可以改变的。
更何况和他们同行的还有一个女生,万一真碰到所谓的“爱美爱主”,我并没有把握能不让他们被卷入冲突。
把可爱的女孩子拖进暴力事件是会遭天谴的。
名叫艾玛的女孩子将附近的道路和最近的学校保安室都交代了个清楚,甚至,她还从随身挎包里拿出圆珠笔在自己手心里写写画画,简笔勾勒出主要的路线。
“佐竹小姐,如果被纠缠了,请一定联系警察。”裹在超大外套里的艾玛脸颊被冻得粉嫩,在我顺着她的意思伸出去的手心里写下了一串号码,“要是找不到路了,可以打这个号码,东京的路,大多数我还是能认得的。”
天使。
这是天使。
要不是刚刚揍那些精神小伙后,只潦草用地上的雪擦掉了手上的血污,我早就紧紧握住艾玛的手,真挚的表达我的感谢与感动。
朝他们躬身道了谢,我催促了两句赶紧回家,告别三个孩子,转身往艾玛给的方向走去。
等我走到下一个路口转身,那些孩子已经在遥远的反方向,悬着的心顿时安稳了一半。
也不知道可能会找上门来的不良得到的消息有多少,单纯只有我暴揍了他们的人,还是连后来的艾玛他们也被算做了“我这边的同伴”。
已经很久没有过的不安夹杂在寒风中,令人厌烦地往领口的缝隙里钻着。
假如不幸的是后一种情况,没有坚持要送我一程的少年应该能好好处理,毕竟这个年纪的孩子提出口的话,一般不是建议,而是八头牛都拉不回来的决定。
懂得适可而止的国中生,未来可期。
故作老成的评价了句,下一秒,我被自己的“大人言论”逗笑。
“你是要打死她吗,万许维?!”
是啊,我不仅要打死她,我还要把她的头骨砸碎。
“你听听自己说的是什么话!半点学生的样子都没有!你去镜子前面照照!万许维!你现在和社会上的混混有什么区别。”
区别大着呢老师,和他们不同,我现在哪怕真打死人了,也不用负法律责任。
“你……!!”
童年那场闹剧,以我家对门的孩子被救护车送进医院作为结局,给整件本应该与我无关的事情画上了句号。
孩童的尖叫声把大人吸引过来的时候,四道冒血抓伤已经成为了微不足道的存在。
大人们手忙脚乱的把我们两个分开,一个叔叔还用力扒开我的手,把那辆已经破损的单板滑轮车抢走,防止它再砸到地上的那个孩子身上。
就像多年后初中班长从我手里夺走那把椅子,他们俩当中隔了时间,身份,年龄多方不同,却在看向我的那一刻,迥异的两张脸神奇的重叠在一起。
对门的夫妻闻声赶来前,我抱住扶着我的阿姨,响亮的哭嚎起来,分贝全方位压制了地上已经半晕的男孩。
我尽心尽力的掉着豆大的泪滴,口齿不清的朝询问的大人们哭诉,指控男孩故意踩猫尾巴,还要把我推进喷水池里的恶行。
那个年代监控还未普及所有小区,面孔狰狞想朝我扑过来的女人,被其他阿姨们拦在层层叠叠的包围圈外。
孩时一片混乱的场景和初中时那对夫妻往我耳边投掷的分贝炸弹很适配。
被椅子砸掉两颗门牙的女生的家长看起来想手撕了我,数不清的污言秽语强行扒开在场所有人的耳朵,钻进他们脑子里。
赶在她的手碰上校服外套前,我抡起上一刻班主任还坐着的椅子砸到了那个家长身上。
女人凄厉的尖叫声几乎穿破教学楼楼顶。
“万许维!”班主任瞪圆的眼珠子好像要跳出镜片。
“你再骂一句,我就再打你一次。”我在老师们的身后,冲想要突破重围过来打我的家长恶劣的笑出声,“你们今天要是不能在这里把我打死,那你们的孩子就要小心咯,可别哪天放学迷路了,连家都回不了。”
我是不是年纪大了。
据说人开始回忆过去,就是变老的信号。
在迎面刮过的冷风中缩起脖子,我顺着台阶走入地下人行道,眼前的景色与记忆里的画面重合度逐渐升高。
“昭昭,你要不要和外公去日本?”坐在舅舅开来的悍马后座,外公把刚买的冰淇淋塞进我手里,“陪外公在日本休息一段时间,顺便上个高中,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