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扇紧闭的门最终还是没有打开。
我下到一楼,冲听到动静后齐刷刷看过来的三个人摇摇头。
北原眼里刚升起的希望瞬时熄灭,他手肘支着膝盖,将脸埋进掌心里。
“到底该怎么办……”
颤抖的声线绷着快要支离破碎的危险,我看向北原,恍惚间竟然在他身上看到了舅舅的影子。
在记忆河流阴暗的底部,那个无所不能的舅舅也曾经这般绝望过。
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我忍不住回忆,侧头看向院落,客厅的玻璃拉门外,夕阳斜斜落进院子,将一切染成离别的血红。
半晌,我听见自己哑着嗓子说,“还是有办法的,只是需要时间和你们的耐心。”
首先是接触对象。
“按照你描述的,比起令尊和你的触碰,阳太更能接受令堂的短暂接触,所以,接下来一些必要的日常交流,最好交由令堂来完成。”
然后是尝试接触。
“再过一段时间,你和令堂可以尝试和阳太进行交流。但必须在很远的地方就出声示意,告诉阳太你们要靠近他了,给他足够的反应时间,以免再度刺激到他。”
所有接触都必须小心翼翼,就像和家里养的乌龟互动,一不小心,他就有可能再次缩回壳里。
我脱下白大褂收进挎包,因着没有见到小病人的缘故,这件特意借出来的衣服终究没派上用场。
北原紧盯着我,好像溺水的人在汹涌的波浪中抱住了唯一的浮木。
最后交给时间。
“创伤后应激障碍的治疗是个漫长的过程,特别是小孩子,他们的心灵比大人更为脆弱,需要的时间也更为长久。”
而一旦没有及时采取治疗手段,这个伤痛将会陪伴一生。
考虑到现在这个时代,心理医生的重要尚未普及大众,我向北原伸出了援助的手,“北原同学,如果需要的话,我可以回去询问外公,是否有口碑可靠的心理医生推荐。”
用一生去疗愈一个永远不会愈合的伤口,实在是太痛太苦。
希望阳太未来的生活里不要有这般苦难纠缠。
……
接下来的日子仿佛被命运按了快进键,一切都在飞速向前奔跑。
爱美爱主针对东万的袭击不断发生,东万众人虽已有所防备,却耐不住敌在暗我在明,终究还是会有防不住的偶然。
又一起家中店铺被砸烂的消息传来时,几个男孩正在我家书房中探讨对策,我拿着本书坐在边上听他们商量,时不时给个建议。
消息来自一番队副队长松野千冬,看完短信的场地一边说着具体情况,手中的易拉罐一边迅速瘪下去。
他腮帮紧绷,森然话语从唇齿间挤出,“这帮混蛋做的事早就超出不良的范畴……”
“犯罪。”我往后躺倒在榻榻米上,用手中看到一半的书盖住脸,闷声道,“这已经是犯罪了,场地。”
如果你们法律意识再强一点,这种违法行为都可以走报警上诉这一套流程了。
身边翻到一半的书随意倒扣着摆放,看书的人站在白板前,梳到脑后的小发辫有些凌乱。
Mikey自打进书房后就很在意那块白板上的内容,接连看了好几眼,终于忍不住跑过去细细分辨起来。
“昭,这个告密者是什么意思?”他回头问,指着用红笔圈了好几道的“告密者”,眼中一片冰凉。
我抬起书尾垂眼看他,额头被书的边沿压得有些疼。
“你难道不觉得奇怪吗?”
“为什么大家的家庭背景和亲属情况,爱美爱主的人会知道得那么清楚。”
原因有二,一东万里有人生了异心,二,爱美爱主的人找私家侦探调查了东万所有人。
将财力和思维限制作为基础配置,从这上面思考,前者的可能性更大。
“……”Mikey没有说话。
然后那天,我和这些孩子爆发了自认识以来的第一次争吵。
不可能。他们异口同声的反驳我。
“万事皆有可能。”我咬死这句话,不肯让步放弃自己的观点。
难得的聚集因此不欢而散。
过了两天艾玛打电话给我,彼时我正在处理一个摔伤的学生的伤口,错过了那通电话。
等我有时间拿起手机查看时,艾玛的长篇幅短信安静的停留在信箱里。
她说Mikey最近状态很令人担心,周身的气压一天天降沉。
虽然仍旧如以往般同伙伴们玩闹,云淡风轻的模样仿佛对爱美爱主的骚扰不屑一顾,但眼睛是心灵之窗,那里面承载的怒火骗不了人。
“我很担心他,昭。”短信的结尾,字里行间都透露着艾玛的担心。
退出短信栏回到初始界面,我头疼的捏住眉心,长长叹出口浊气。
这段时间几乎都是败坏人心情的消息。
北原那里,阳太虽然情况有轻微好转,但依旧无法与人正常交流,成天缩在卧室里,将所有人隔绝在自己的世界外面。
我偶尔会在下班后去探望他,但也仅限于站在楼下冲着二楼窗户隔空喊话,告知阳太我来了,把手里的书籍玩具交给北原,然后打道回府。
即使我再怎么希望手机的下一次来电振动是因为阳太,也得耐下性子等待。
因为信任需要花费精力和时间培养,不可能一蹴而就。
这个道理同样适用于我和那些孩子之间。
那次争吵后,不论是Mikey,Draken还是场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