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眼神看着我。
“怎么了吗?”
“……为什么会随身带着这种东西啊?!”问归问,阿帕的脚依旧一动不动的踩在地上。如果刚刚还是正常的踩合力度,那现在就是仿佛用502胶水黏住的紧贴。
我原本打算蹲下来比较好处理,见状只得在长椅上坐下来,笑道,“自己抬脚,还是我把你捆了再把你腿掰起来处理伤口?”
“顺道一提,我包里还有根绳子,捆你是特别容易的事情。”
“……”他看着我的眼神像是在哀嚎“所以又为什么会随身带绳子啊?!!”。
502胶水被地板高温消融,少年乖巧的抬起双腿,脚背扳得笔直堪比九十度,好像一个正准备压小腿筋的健身人士。
我在他伸直的腿旁边蹲下,举起瓶子倾斜了瓶口,将里面的酒精倒在他脚上,“会很疼,忍一忍。”话音还未落那双沾满尘土的脚立刻有了反应,抖的跟筛子似的。
要是现在转过头,估计还能看到阿帕强忍辛痛咬牙切齿满头青筋的样子,但为了少年人的自尊心,我选择将视线停在他有不少伤口的脚上。
棉签的头只适合处理微小的伤口,用于擦掉尘土就好比拿湿巾擦落地窗。但今天出门的时候实在是匆忙,湿纸巾被我落在了卧室里,没有带出门,于是,等阿帕的脚掌清理的差不多可以处理伤口时,一整包的棉签已经下去了一半。
“你还没说为什么你会随身带着这些。”过于安静的氛围让这个少年有些尴尬,之前的问题因此又被翻了出来。
拿手给伤口扇了会儿风减轻疼痛感,我放下酒精,将地上的棉签全部收拾起来扔进购物袋里——鞋盒已经拿出来放在椅子上——伸手撑住椅座回到座位上,我抽出棉签沾染酒精,凑近阿帕开始给他脸上的伤口消毒。
少年人打架手上都没个轻重,阿帕脸上许多伤口都已经红肿,几个比较严重的伤口里隐约浮现细血丝。沾着酒精的棉签轻触伤口时,打起架来跟只小狮子似的少年忍不住往后瑟缩,下一秒又乖乖挪回来。
消毒完所有伤口,等待酒精烘干的时间里,我边整理扔得乱七八糟的棉签,边回答道,“因为以前上学的时候很容易受伤,所以养成了在包里准备一些简单的医用物品的习惯。”
阿帕无语的看着我,“你这上的什么学,为什么受伤是很容易的事情啊?”
我当即弹了他个脑瓜崩儿,摆脸道,“那你这又上的什么学?拿刀伤人都成了那么容易的事情吗?”
阿帕闭嘴了。阿帕把嘴闭得死死的了。
相安无言了半刻,等到了裹纱布的环节,少年又好像搁浅的鱼回到水里,突然开始蹦跶,死活不肯让我用纱布裹他的伤口。
“都清理消毒了,不需要再裹纱布啦!”阿帕把脚缩了回去,一副宁死不从的模样,让我有自己是个要强抢良家妇女的土匪的错觉。
我拉开纱布,公式化的扯起嘴角,“你是医生我是医生?”
“你是校医!”
“校医也是医……算了,我的绳子呢?”
“……!!”
最后少年还是在威逼利诱下把脚伸了出来,被我摆到自己的大腿上有支撑点方便包扎。全程下来少年都一动不敢动,紧张得屏住呼吸好几次,连喘气都显得小心翼翼。
用纱布将他的脚裹了两层,我瞥了阿帕一眼,开玩笑道,“我是在拆炸弹吗?”
额头有道浅浅伤疤的少年脸憋得通红,“啰嗦!搞快点!”
好不容易包扎完,阿帕穿上刚买的鞋子,有些别扭却大声的道了谢,随后帮忙将用过的棉签都收拾到购物袋里。
我站起身,手里拎着购物袋,打算一会儿找垃圾桶扔掉,“走吧,时间不早了。”
处理伤口花了不少时间,期间还伴随小孩的间歇性反抗,等我翻开手机看时间才发现已经过去了半个小时。得赶在晚饭之前到北原家去,不然就要等明天才能再找时间拜访了。
“要去哪?”跟我走了老半天的阿帕经过这么一番折腾,心情估计也收拾了大半,终于有心思在意我要将他领到哪里去。他随我站起身,皱着眉的表情看起来特别不好惹,但实际上眼里满是迷糊劲。
我有些好笑的看着他,虽说才历经巨变,本人的性格又偏大大咧咧,但都跟了这么一路了,现在才问这个问题是不是有些晚了。
“都不清楚要去哪里还让我带着走,”我又伸手给了他一个脑瓜崩儿,“有点防备心吧孩子。”
阿帕捂住脑门儿,往后退了半步像是怕我说着说着又伸手弹他,少年撇嘴,嘟囔道,“因为那时候的昭看起来就是一副不容拒绝的样子啊!”
“感觉要是拒绝了就会被摁在地上暴揍。”他越说越小声。
清脆的铃声从身后飞速略过,大抵是哪辆自行车在提醒行人注意避让。听清阿帕的话,我愣了下,鼻腔里还未消散的酒精味突然变得陈旧,与过往的情绪挂钩,心底好似有猫咪在伸爪抓挠。
记忆里的年轻女人笑得不怀好意极了,却让人对她生不起半丝火气,“怎么一点防备心都没有,就让我这么带着走了?”
“因为老师你完全就是不容拒绝的样子啊,感觉拒绝的话会死的……”
我深吸一口气冲散鼻腔里的酒精味,冲阿帕笑了笑,“是吗?真是的,我哪里有那么暴力!”
“诶?是吗?我哪里有那么恐怖!”年轻女人皱了皱鼻子,也不生气。
太阳渐渐西斜,铺洒大地的阳光也弥漫成偏橘的色彩。面前的少年和脑海里突然浮现的画面一样,都被蒙上了温柔的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