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衣物上的冰凉也在无声消退,昭低垂着眼眸,视线落在散落尘土碎石的水泥地上,灰色眼瞳被笼罩在一片阴翳中。
她的脑子里正飞速将得到的所有信息层层摊开,随着给予武藤泰宏的解释,一道一道剖析过去——
“如果出现他经受不住拷打将背后的人说出口的情况,我反倒要挖一挖,看看后面的人到底是谁,他的目的是什么?因为这难保不是对方故意放出来的障眼法。”
算计人的局里,布局人越想藏的人和事,越是对付敌人的大杀器。轻易说出口的往往是布局人丢出来迷惑视线的烟雾弹。
“但是他没有,反而是东扯一句西咬一口,自以为这样就能扛过问讯混淆视线,让我们无从下手。”
假如八百野优的性格和三途春千夜所描述的相差无几,那么在知道这种更能戏耍东万且更保险的障眼法时,他为什么要放弃,转而去实行另外一套可信度与之相差甚远的表演。
他只是聪明的不彻底,不是没有判断基本是非的脑子。
“几个兄弟怕暴露我们这边的目的,不敢来硬的——”
“呶,趴在最前头那个,罗刹源的总长,估计是从我们的问话里猜出点端倪,现在嘴巴跟用铁水焊住了一样,半天抖不出一个字。”
……
调动的记忆还鲜活生动,记录着的每个字都未曾损失音符。
不断在手心打转的烟盒蓦然停住。
如迷雾顿时被狂风吹散,包裹其中的建筑终于露出轮廓线,又如刀刃在原石上雕刻出轨迹,吹去细碎浮沫后,推演出的路径明了无余。
昭不动声色的眨了眨眼,在心中拿定主意后向右边挪了半步,彻底隐在武藤泰宏的身前,让不远处的八百野优彻底从自己的视野里消失。
武藤泰宏没发觉她的小动作,见分析顿停,反应十分迅速的接着她的推导说:“也就是说,你想知道他到底在藏什么?”
站在他身后的三途春千夜一直在跟着他们的思路走,闻言探出脑袋,语气有些犹豫的猜测:“他应该知道和幕后人有关的事情,不然为什么要这么藏着。”
他还是和自己最开始的切入点过不去。
但这也正常,一旦太过执着于某条思路,人确实容易进入思维误区。
对于这个推测,昭斩钉截铁的否认:“不,他要藏的不是这些。”
她抬眼看向三途春千夜,求证问:“你们怕丢了‘先手’,所以不敢在问讯的时候直截了当的问幕后人的事情……应该一直跟他兜着圈子吧?”
没等三途春千夜回答,先前领了命却不知道要不要照办的队员立刻点头,语气急切的说:“是的,不仅话语里兜圈子,我们甚至不敢下死手,就怕表现得太迫切……这怎么了吗老师?”
窗外的天光骤然黯淡,应是云层遮住了太阳。昭本能的捕捉到光线变化,将视线移到天窗上。
透过灰污的玻璃什么都看不清,只能看见一片雾蒙蒙的杂光,有无数零碎的纤细尘埃在其中闪烁幽幽晶莹。
脑海里不断连接的关键节点就如同那纷扬的尘埃般稀碎落下,她伸出手接住愈发清晰明亮的一缕。
玻璃般的灰色眼睛眯起,只听她轻轻说:“这种投鼠忌器可能给了八百野优一个错误信号。”
三途春千夜等人以‘问出幕后人’为目的进行问讯,却因为自己的顾虑而将问题模糊,没有直截了当的向八百野优提问。
所以,在知道一些事情的八百野优看来,他们想要知道的不是‘幕后之人’——
而是他怀里揣着的这份情报。
三途春千夜他们之前费尽心思问不出任何有用的东西,是因为双方信息对接一开始就错了频。
你问A我答B,能有结论才怪。
“所以问讯手段得做些改动。”
烟盒在手中转悠半天,终于被拿着它的人打开,昭动作娴熟的甩出一根烟叼在嘴里,眉眼刹那冷峭。武藤泰宏敏锐的从她的变化中察觉到一丝不对劲,却说不清更具体的点。
仿佛一直懒洋洋沐浴日光下的小兽骤然亮出锐利爪牙,以一种慵懒淡然的姿态轻轻搭在同行人类的脖颈上,抵住突突跳动的动脉。
武藤泰宏收敛了厌厌无力的状态,难得一见的目光凌厉:“Mikey明令禁止过,不允许使用过激手段。”
昭侧头向身边的一个队员借火,那队员忙不迭掏出打火机,凑过去啪嗒打火,暖色的火光跳动,将那雕塑般的五官映照出小片不断忽闪的阴影。
她松垮的站在原地,右脚稍向外虚落在地上,全部重心都压在左边胯腿。这是一种极其放松的站姿,与人路边闲谈、和同学在走廊休闲、和同事在茶水间聊天……你几乎能在任何地方看到有陌生人在与旁人谈话时用以这种姿态。
一阵乳白烟雾过后,浅灰眼睛平和的抬起,武藤泰宏猝然绷紧了全身。
“你觉得我会过激。”
平直无感的声线刺入每个人耳中,直剖开脑海,激起头顶警铃刺耳作响。
三途眼皮登时狠狠一跳,不详的预感如潮水凶猛拍打心脏
与此同时,他口袋里的手机“嗡嗡——”震动起来。
几公里外,隐匿在大片阴影的窄巷里,场地圭介握着手机,屏幕上不断旋转的圆圈已经停止,“已经发送”的字样刺目的戳在正中央。
“场地哥,这边解决了。”松野千冬高声知会,松开手里的衣领,对方顿时软绵绵的倒在地上。
周遭歪七扭八倒了一地穿着紫色特攻服的不良,或昏死或力竭,一脸精彩的五彩斑斓。
地上每隔两三步就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