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竹夫妇确定航班和行程后,只花半天就收拾了行李。
他们的行李十分轻便,统共就一个双肩包。包里装着必备的证件、手续复印件、几张国际银行的储蓄卡,以及落地当晚需要应急使用的贴身衣物,其余的全部没带。
昭把双肩包里里外外检查了三四遍,确定里头没给那群神通塞些小玩意儿后,把一枚御守藏进背包的夹层。
这是她妈妈的东西。
找到这个御守在昭的意料外。前几天清理书架时她摸到一本书,手感不是很对,当下以为是外头那几个危险分子终于对家里下手了,于是整本书拎出来检查,结果打开来看才发现是枚御守。
藏青御守有些老旧褪色,看着已有年头,昭拿在手里掂了掂,发现御守里装了枚硬币。她翻过书看封面——
《乱世佳人》
心下顿时了然,是自己的妈妈——万含辞女士塞的没跑了。
小时候到了能听懂睡前故事的年纪,万含辞每天读的就是《乱世佳人》。据她说,这本小说是十几年来唯一的心头好,除了逢年过节没空,隔一段时间她就会拿出来重温,有了女儿之后,更是把在睡前故事里读完这本小说定为目标。
况且……昭摸着御守里的硬币,勾了勾嘴角,这个家里会把旧版中国一元硬币往御守里塞的,估计只有万含辞了。
提起背包甩到肩上,昭慢慢走到玄关,路过桌柜时,顺便把柜子上的东西塞进口袋。
她今天穿了件白色紧身短体恤,下身的工装裤却亮眼异常,红艳得像用血染过。不仅颜色,两条裤管上还缝了不少口袋,至少有五六个拉链口袋,这使得她把一溜东西往口袋里揣的同时,毫无心理负担。这个口袋满了就拉紧换另一个装,等走到玄关,除了后面俩要骑车不方便塞东西,前面四个口袋基本塞满。
感觉到裤子被重量向下扯,昭单手扯开腰间的松紧带,反向交叉勒死,用牙咬住其中一条带子,有些费劲的打出蝴蝶结,然后在这之上又狠狠打了个死结。
今天的裤子可掉不得。她想。
在玄关坐下,昭从鞋架上拿出那双跟她一起穿越过来的老爹鞋。她左手伤口的缝合线和石膏都没拆,绑鞋带这类需要手指灵巧活动的活儿不方便,于是在玄关坐了许久。
不远处的餐厅里,佐竹夫妇正坐在餐桌边吃午饭。
昭视线落在就快完成的蝴蝶结上,却能感觉到背后和饭香味一道飘过来的、夫妇俩的目光。但她没有搭话的打算,冷静地扯紧鞋带,站起身原地跺了跺脚把鞋子踩实,而后反手朝餐厅的方向摆摆手,头也不回地走出家门:
“我走啦。”
屋外,日头逐渐毒辣,热浪源源不断从四面八方涌来。昭站在家门口,远远看到铁门外停着两辆机车。
等候多时的少年今天把头发扎成了利落的马尾,正趴在车头上玩手机,头顶投落的树荫斑驳,阻挡了部分炎热,却挡不住落在他身上的零碎阳光。手机里的内容紧紧吸引着少年的注意,直到昭拉开铁门,金属磨损的吱呀声才惊动到他。
利落跨坐到场地圭介身后,昭背好双肩包,没多好奇手机里的内容,反倒越过他肩头看向悬挂在点火口的钥匙:“这钥匙扣可爱,哪里买的?”
卡通猫咪头和钥匙悬挂在一处,同两人身下的铁皮猛兽形成强烈对比。
场地圭介飞速摁了几下摁键,随即把手机盖上揣兜里,头也不回地道:“不知道,千冬送的。”
他腰间系着外套,身上的白体恤被卡出大大小小的皱褶,无意间凸显出精瘦的腰身,两条长腿岔开撑在地上。身形本就颀长的少年倏地一看,竟有几分超越他身边同龄人的成熟。
不像一个十三四岁的初中生,反而有点——昭从后视镜瞟了一眼,少年还不会完美的掩盖心事,眉宇间总有股散不开的郁气——高中生才会有的、复杂的青涩。
昭若有所思,在她没有注意到的日子里,似乎有什么变化在这个少年的身上悄然发生……
场地圭介不清楚昭从后视镜里瞥自己那一眼,是又在心里弯绕了些什么,他毫不避讳地盯着后视镜里女生,见她从口袋里摸出无框墨镜戴上,不禁意外地挑眉。
那墨镜是男款,款式偏旧镜框偏大,和昭今天这一身不是很搭。墨镜戴上后挡掉她大半张脸,只留线条分明的下颚和一抹红唇。
强烈的黑白对比下,场地圭介被复古和新潮的风格混杂糊了一脸,登时心下砰咚两声,连忙挪开视线。
他在心里偷偷嘀咕,这姑娘下巴似乎要比几个月前尖不少。但到底没把那句“你最近减肥?”问出口,毕竟一周前昭吃下大份铁板的情形还历历在目。
昭试图当下就找出场地圭介身上不对劲的点,但是今天最重要的事情还没有办完,她暂时分不出精力去照顾,只得在心里记下一笔。
估摸着时间差不多,她拍拍场地的肩:“出发吧。”
场地圭介答应了声,侧头提醒昭坐稳,随即踢起踏板,搭住把手挂挡起步,一点点松开离合。
只见黑色机车逐步起速,几次眨眼,仪表盘的指针猛地往右手边一压,两辆机车刹那间离弦的箭般射出小道转入公路。
小道上遗留的尾气逐渐散尽,机车的轰鸣声愈发遥远,树影摇曳,顷刻的喧闹即将归于平静——
猝然,百米开外的树上翻下一道人影。
是伊井。
他回头看了眼身后平静祥和的宅邸,不带一秒犹豫,连通据点:“一川,人估计要跑,你马上带人去追,具体位置两分钟后发你。”
掐断通讯,伊井一刻不停地掏手机拨电话,同时脸色阴沉的朝三百米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