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风和煦,四月飞花,正是洛城好时节。
从无极侯府出来,日已正午。
拿到钱的秦青青一身轻松,回来的路上顺道买了一只鸡。赵元隐那副身体,需要好好补补。
没走到家门口,秦青青就开始犯愁。她不会做饭,更不说杀鸡了。
无奈之下,秦青青来到许家阿姊住处求助。
许家阿姊也是刚搬来不久,虽独身一人,却是个能干的,家中收拾得一向很妥帖。自打穿书过来,多亏有她照拂。
刚说明来意,许家阿姊啪嗒一声关上门。
“秦娘子,我给你找男人,就是要你使唤的,不是看的,明白吗?”
秦青青只得提着鸡回家。
方进院中,就见赵元隐坐在石桌旁,修长的手指正翻着书,墨发轻扬,半张俊脸微垂,一墙荼蘼花下,愈见清姿。风吹留香,拂动着他长袍下摆,散乱了一地落花。
这样的风姿的赵元隐,让秦青青一时有些恍神。
手中的鸡成精似的,趁着秦青青发呆,直愣愣地朝石桌飞去,眼看就要飞到赵元隐身边。
赵元隐突觉眼前一黑,下意识地往旁边闪去。
秦青青心道不好,忙关上门去抓鸡。
一时间,鸡飞,她追,眼看鸡插翅难飞。嗯,不对,它好像就要飞走了。
“快,快啊。”秦青青看到飞在墙上的鸡,忙拉着赵元隐叫着。
赵元隐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子,朝着鸡掷去,那鸡嗷叫一声,从墙上跌落在地下。
心上突然一疼,秦青青下意识回头,正见赵元隐握住心口。
还好,只疼了一下。
秦青青欢喜地跑过去,捡起地上的肥鸡。
“你看,我买的,给你炖汤喝。”
赵元隐看着秦青青,她正仰头笑着,佛若春日杨柳枝头萌芽的嫩黄,清新明快。
“多谢!”赵元隐声音多了一丝温暖,不似早上那般疏离。
秦青青不好意思地笑着:“你先别急着谢,我不会做饭。”
赵元隐愣了一下,从秦青青手里拿过肥鸡,开口道:“我来吧!”
说完,他熟练地走进厨房,烧水、拔毛、斩块,整个动作一气呵成,行云流水一般。
古人一向讲究:君子远庖厨。赵元隐一个侯府郎君,做起饭来如此得心应手,可见这些年过得艰辛。
望着他斩鸡的动作,秦青青止不住唏嘘。
赵元隐这双手,明明是用来守天下的,如今却窝在这里杀鸡。
赵元隐自十四岁入军营,军中六年,他从一个小兵,到信威将军帐前兵,一次次冲锋陷阵,奋勇杀敌,终于获得信威将军赏识。更是在于羌胡一战中,献上奇计,生擒其右将,大挫胡人锐气。
也就是那一仗,令他声名鹊起,先皇闻此仗大胜,且伤亡寥寥,龙心大悦。后又得知是永平侯府郎君,便提赵元隐为校尉,调入京城宿卫宫城。
赵元隐十四岁离开洛城,六年之后荣归,二十岁的年纪,本该如萧清阳一般,策马风流,意气风发,只可惜天意弄人,他终究还是落得锒铛入狱的下场。
如果没有加入宁王阵营,没有遇见陆昭云,或许他就能平平淡淡地过完这一生。
“烧火会吗?”赵元隐对着站在门口发呆的秦青青道。
“会的,会的。”秦青青从喟叹中回过神,同时为了不让自己看起来自理能力太差,连忙应着。
走到灶台前,秦青青左看右看,依旧没找到火折子。
赵元隐忍不住提醒:“还在原来的位置,灶台上,左边。”
这是自家厨房吗?
秦青青讪讪一笑,伸手去拿。然而,到手的一刻,新问题又来了。
这玩意怎么用啊?
见她拿着火折子,迟迟不去生火,赵元隐会意,无奈一笑,走过去,拿过火折子,取下盖子,轻轻一吹,火焰便升起。
秦青青觉得很神奇,拿在手里看了许久,才想起来去引火。
赵元隐见她行为甚是古怪,不免多看她两眼。注意到赵元隐探究的目光,秦青青忙蹲下生火。
微风清扬,屋外墙边柳枝轻轻探过墙头,墙上树影斑驳,隐隐有孩童玩闹之声传来。
终于在赵元隐“火小点”,“小点”的一声声中,饭做好了。
许久未见肉腥,秦青青早已馋得不行。未揭开锅盖,无处不在的香气已抓心挠肝地勾着,引得她频频张望。
待一揭开,一股久违的肉香扑面而来。
只一闻,秦青青就知道,肉已经炖得酥烂,只有这种程度,才能有这么诱人的香气。
就是这个味,那种你最饿的时候,隔壁飘来肉香的味道。
秦青青起身,双手挥着雾气,往锅内看去,热气翻滚,鸡肉澄黄油亮,汤汁异常浓郁。
赵元隐看她这样子,嘴角不觉一扬,便先盛了一碗给她。
秦青青也不客气,当即就夹了一筷子肉去。
肉太烫,秦青青却顾不上,放到嘴里才知道呼两下。
鸡肉看似软烂,入口却十分滑嫩。秦青青就这么站着,一连吃了几块,鼻尖微微渗出细汗。
直到赵元隐盛上自己的那碗,秦青青才停下筷子,和他一起走了出去。
日光柔和,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两人索性就坐在院内石桌旁吃了起来。
秦青青吃饭虽不至于狼吞虎咽,但和赵元隐一比,还是略显粗糙。
然而她此刻却顾不上这么多,只埋头干饭。一碗下肚,有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