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不用伺候,先下去歇息吧,回头我让弥月来收拾。”
吴嬷嬷“哎”一声,看一眼两人,笑眯眯地出去了。
“王爷,快吃吧。”云朝把肉糜粥放到他面前,好歹做了这几月夫妻,就让你做个饱死鬼。
“你不吃吗?”
“我不饿。”
“那本王就不客气了。”萧起庭拿起玉箸,自顾自吃起来。
云朝坐在一旁,想着一会如何下手,眸光在他身上来来回回打量,若要一刀毙命,必然是寸田之间。
萧起庭看她一眼,低头吃粥,音调平和:“王妃若是喜欢看,一会脱了衣裳让你看个够。”
云朝收起心神,羞赧一笑:“王爷休要取笑臣妾。”
屋内又静下来,只有窗外的雨水淅淅沥沥落下,打在竹叶上发出阵阵轻响。
萧起庭吃完粥,用清茶净了口,起身脱掉外衣,只余一件单薄的玄色暗纹交领长衫。
六月的天气潮湿且燥热,尽管下着雨,屋内仍旧有些闷,云朝起身推开半面窗,不远处,弥月站在廊下朝她点了点头。
一眼扫过去,整个内院已见不到一个婢女。
刚要回身,一个滚烫的怀抱贴了上来,萧起庭从背后环住她,侧脸熨在她颈间。
“朝朝。”他轻声呢喃,“你心中,可有本王?”
云朝挑起殷红的唇:“王爷不妨猜一猜?”
“猜不出。”萧起庭直起身,让她靠在自己胸前,“本王想听你亲口说。”
云朝转过身,微微扬起头,笑意满面地看着他:“王爷看不出来我喜欢你吗?难道说我表现得不够明显?”
话到尾音,踮脚在他唇上轻轻一点,留下两道淡淡的胭脂痕。
萧起庭愣了片刻,眸中渐渐升起光芒,他模样生得好,尤其那双眼睛,比桃花还要粲然三分。
此刻,似乎所有的情绪都写进了这双眼眸里,欣喜、愉悦,亦或者是幸福、甜蜜。
轻风缭绕红烛染香,气氛恰到好处。
他缓缓低头,含住那张柔软的薄唇,从轻柔触碰到唇齿相交。
云朝闭上双眼,动情地回应,她没有说谎,她确实喜欢他,只不过,在仇恨面前,喜欢又算得了什么呢。
如果要她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仍旧与他做夫妻,那她死后一定会下地狱。
窗外雨声淅沥,微风撩起鬓发,萧起庭退去她的外衣,右手沿着领口滑下去,握住了一端的柔软。
云朝嘤咛一声,睁开了迷离的双眼,他指尖似沾染了春风雨露,引得百花竞相绽放。
“起庭……”
她第一次喊他的名字,云朝明显感觉到他浑身轻颤,继而衣襟里的那只手渐渐加重了力道。
“朝朝……”萧起庭嗓音变得嘶哑,似冰面下的暗流,好不容易才破冰而出。
他心下欢喜,带着微微的喘息,一遍又一遍轻唤她的名字,似乎要把这两个字镌刻进骨髓里。
然而下一刻,胸口一阵刺痛,只听得“哧”一声,似有什么东西撕裂。
萧起庭低下头,见她手握匕首,而匕首的另一端,已没入他的身体。
这场赌局,他还是输了,且输得彻底。那匕尖似刺入了心脏,剧烈的疼痛从心口向四肢百骸蔓延开去。
他扯了扯唇,抬眼望向她,云朝毫不怯懦,直直回视:“我父王是你杀的吧?还有伽兰姐姐的死也与你有关?”
萧起庭蠕了蠕唇,想要说些什么,然而越来越明显的疼痛让他根本无法开口。
玄色长衫濡湿了大片,浓稠的血液顺着她的手臂流下,与嫁衣融为一体……
云朝拔出匕首,眼睁睁看他倒了下去。
烛火幽微,屋内阒然无声,萧起庭躺在冰凉的地砖上,双眼渐渐变得模糊。
云朝站在那里,身子有些发抖,她原以为她会是铁石心肠,然而看着鲜红的血液不断从他身体里涌出,心中一抽,匕首掉落在地。
清脆的声响将她拉回现实,在被人发现之前,她必须尽快离开这里。顾不得捡起匕首,胡乱扯了身上的嫁衣,再取出早就准备好的婢女衫裙套上。
萧起庭半阖着双眼,只觉得眼前人影乱晃,光线越来越昏暗,他转动眼珠,努力寻找她的身影。
“吱呀”一声门响,他眼皮动了动,在失去意识之前,见她丢了凤冠,消失在无边的雨夜里……